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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公主一声咳嗽,冰儿见乾隆锐利的眼光正瞪着自己,笑道:“我随便说说,阿玛不用告诉我也一样的。”

乾隆清清喉咙,冷冷道:“慎郡王就是朕的二十一叔刚刚殁了,身后没有子嗣,皇后的意思,葬礼上总得有承宗嗣的儿孙,想让永瑢去。”

“纯主子”冰儿咽了半截话,不用说,必是不愿意。当年永珹过继,皇后怅然若有所失,而纯妃暗地称快不已,在太后面前不知赞了多少个“皇上圣明”“皇上顾全宗室”,弄得皇后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陪着笑赞同。如今形势翻转来,皇后有了自己嫡嫡亲的儿子,不用再依赖着抚养妃子的孩子;而纯妃膝下,三阿哥不得圣眷已经多年,好容易六阿哥文质彬彬、聪慧夙成,看着有望,又被皇后挑唆着要过继。真真叫报应不爽

莫非皇后就是这样立稳了“理”字的脚跟,叫纯妃全无法子,只好到乾隆这里来哭诉正胡思乱想着,乾隆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朕的理在哪里就在皇阿哥们,虽然是后宫嫔妃所出,却不像小家子似的,都是当娘的自己个儿的玩意儿。国家政策,无论孝也好,宗亲也罢,都是社稷的脸面。别说皇阿哥们,公主们更是如此”

乾隆停了口,冰儿瞟一瞟他,他脸色却比刚才温和,冰儿大着胆子问:“公主们怎么了”乾隆说:“你明白的。”

冰儿想一想确实明白了,公主的婚姻更是关乎国家利益的决策,乾隆顾忌着这里两位公主没有说下去,和敬公主便是恍若没有听见的样子,冰儿却笑道:“我知道了,以后我那里的嬷嬷们再阻挠我和额驸,我就告诉她们:皇上嫁我给额驸,是为了我朝与蒙古诸部的亲善,我们夫妻不亲善,便是两方的关系要遭风雨了,嬷嬷你可愿做这个十恶不赦的社稷罪人想来这个理占住,她们就不敢放肆了。”

乾隆正在喝茶,这话没听完,一口茶水就直接喷到了地上,左手还拿着明黄斗彩盖碗的盖子,指着冰儿道:“你是真傻还是故意逗朕”和敬公主忍着笑上来为乾隆擦拭泼溅在身上的茶水,服侍好了才忍俊不禁地说:“妹子必是逗皇阿玛开心呢。”

“遇到这么个活宝,不开心也难。”乾隆剜了一眼冰儿,“你在朕面前耍宝可以,不过婚姻已毕就是大人了,在外面庄重着些,明白你公爹六月里必是要回扎萨克的,你和英祥跟着去看看,到时候别再闹什么笑话来,那可不是逗朕开心,是在打脸了,明白”他回头看看和敬公主,犹豫了一会儿说:“玲儿,你出嫁后一直在京里长住,你公爹去世时回过一遭,如今又是有一两年没回去了。等色布腾这回立功回来,你还是要回旗里,哪怕去一去再回来也成。嗯”

冰儿听说可以出去玩,一脸喜色;和敬公主却是眼睛里凝了一层薄雾,微微撅了嘴,但没有一言反抗,轻轻点点头道声“是”。

回到府里,就是热切地盼望英祥回来,好问一问什么时候动身去科尔沁,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好玩的活动。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得门上一声传报:“额驸爷回来了”

英祥进了二门,已经换了便服,他素性沉稳,也极少用旗下少年喜欢的轻佻颜色,此时,不过是松花色宁绸长衫,罩着藏青岁寒三友的暗花缎褂,斜襟的口边,镶着三蓝的织边,只有扣子都是青金石镶嵌的,幽幽深蓝色上洒着一层金粒般,方彰显这位未及弱冠的男子的尊贵。冰儿笑道:“总算回来了,还当你今儿又要宿在侍卫的值房呢明儿我们去上香,然后去棋盘街上逛逛吧。我天天闷在这里,身上都要长绿毛了。”

英祥“噗嗤”一笑,道:“不张口坐在那里,倒像是个金尊玉贵的闺秀;一张嘴,你还什么都不怕磕碜。明儿上香你自个儿去吧。我明儿还有几件差,办完了要给皇上缴旨。”

冰儿不由嘟了嘴:“你是军机大臣么天天忙得像个真的,说出去只是侍卫,人家还不信呢”

“我也不想军机处呢,天天瞧着他们都累得慌。”英祥坐下来喝一口茶,“这几日不就是天天在西暖阁伺候,陪着这帮子军机大人一起,算是学习。西暖阁谈事儿时没有太监服侍,我就是那端茶送水的。”

“皇上是这么栽培你的呀赶明儿可以开家店做小二。”

英祥笑道:“若有文君当垆,倒也无不可。我倒宁愿倒茶送水,军机大臣一跪一两个时辰,膝盖头还真吃不消,借倒茶还能让腿脚疏散疏散。”

“一跪一两个时辰”冰儿若有所思道,“西线又吃紧了吗”

“没有,倒是都是好消息。”

冰儿不由来了劲儿:“什么好消息说给我也乐呵乐呵”

英祥笑道:“偏生母鸡爱司晨军国大事,与你什么相干”不过也听闻这位公主素来不羁,皇帝养育得也随性,便道:“阿睦尔撒纳带着班第的人马长驱直入,把达瓦齐打得丢盔弃甲。他是个会说的人,不知怎么一张利口一开,准噶尔人闻听皇上的恩旨,无不出来投诚。达瓦齐在格登山上瞄了一眼,估摸着也明白自己这一万游兵散勇和我大清五万将士相抗,无疑是焦熬投石罢了,于是他逃得飞快,直到南疆的乌什城,他一个光杆司令,乌什城首领霍吉斯哪还买他的账,骗到营帐中一索子捆了,献给了阿睦尔撒纳和班第。班第将军正准备把他和一并抓到的罗布藏丹僧都送到京里,午门献俘这可是盛事不知皇上要怎么处置这个弑了先君,又与我朝作对的汗王呢”

又问:“我们六月间是不是要去科尔沁”

英祥诧异道:“这你也知道”见她点头如鸡啄米一般,一脸可爱的喜色,不由笑道:“现在才几月看你着忙的样子科尔沁美是美,好玩也好玩,不过条件比京里可差多了,早晚冷得很,白天又晒,到处都是高高的草,没什么别的东西,吃喝也单调些。到时候你可不要嫌闷”

不几日,英祥又带来达瓦齐的消息:“加急的马车,不日就要把达瓦齐送到京城了听说这个准噶尔汗,长得像头猪猡,也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脸大如盆,腰大十围,走几步路就哼哧哼哧直喘粗气。真不知道他还能马上作战那马也不怕被他压死了”

冰儿听得大笑一场,寻思着这么个汗王,真是有趣得紧,要去看一看才解得了心痒。

不过午门献俘是朝廷大典,冰儿一个出了嫁的公主,当然无缘得见,一切均靠英祥口述,那日场景怎么恢弘、怎么肃穆、怎么磅礴,那个脸大如盆的准噶尔汗达瓦齐怎么肉球一般匍匐在地,脸白如纸,浑身筛糠似的抖,全无往日的一丝英气最后英祥道:“皇上宽仁,开赦了达瓦齐和罗布藏丹僧的罪名,不光赦免了罪,还把罗布藏丹僧安排到科尔沁蒙古正黄旗下居住;而达瓦齐则特加抚慰,封为亲王,在京赐宅居住。这样的恩遇之余,皇上还做主把理亲王弘晢家的十二格格封为郡主,嫁给了达瓦齐。”

冰儿嘴张得老大:“这达瓦齐,不是说已经四十多岁了还长得像理亲王家的格格,如花似玉的年纪,就嫁给了这样一个人”

英祥轩了轩眉毛没有说话。冰儿也听说过曾经弘晢和一帮子弘字辈王孙搞的七司衙门事件,虽所知不详,但是事为乾隆即位之初的头疼案件则是众所周知的。宽仁起来宽仁,睚眦必报的时候也不松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