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眼神却大为骇然。
修士的灵力是按照周天循环的形式顺着经脉流动的,功法不同,流转的方式也不同,若是出现不稳,只需将逸散在经脉里,不流动的灵力梳顺,使之按照原先的轨道自然运转就好。
然而涂千璃的灵力并没有在运转,或者说,涂千璃体内全塞满了灵力,几近固态地堵塞着,却没有任何动态变化,她的经脉也简直不像是一个人应有的,生生少了一半还多。
寻常修士要是这个经脉,一定是遭受极大折磨而死无疑。即使妖类身体强悍,以这经脉苟延残喘也绝活不了多少时日。
涂千璃
孔幺正思考着,她的手被猛地拍开了。
涂千璃不悦地瞪大着眼,许是因为眼窝较常人深的缘故,那眸子染了生气色彩的时候,尤为吓人。只是她并没有多少气力,脸色苍白,身量又小,这股子逼人的气势硬是扭转显出了几分可怜可爱来。
“离吾远些。”
涂千璃的语气冷硬极了。
孔幺呆着望她,一时心里错综复杂,疑问迭生。
涂千璃似是回过神来,表情柔和了些许,身体也松懈了不少,眉仍蹙着,目光闪过几分愧疚之意,又转瞬变为平静。
是孔幺啊。
“方才心里不大畅意,朝你发火了,抱歉。”
灵窍对她的影响还留存了一点,涂千璃很明白自己的异常来源于何处。只是毕竟她犯了忌讳,这般变化也没有办法。
奶奶不让她随意动用灵窍也是这个原因。她的胸口微微胀痛,意识略有混沌,最为不能接受的就是当时自己的所作所为了。即使拥有极其强大的能力,但那也不是自己。
近似一体双魂的感觉。
她与生俱来的灵窍到底
“我没把那些记在心上。但,你的伤势比我想象得要严重许多。”
孔幺低声道,话到这里又说不下去了,她问什么都不适合,都不好。
涂千璃的性子有多淡漠,有多不喜欢别人干涉,她明明是知道得最清楚的一个,怎么还是想要发问呢
“无碍。阿幺你现今先将水月收回,我们启程去桑乡。”
涂千璃看着孔幺欲言又止的表情,知她不信,但她说的的确是实话。这具身体虽受损严重,但修复还是不难的。
只要找到她的半尾就好。
“水月”
孔幺这才意识到,那面虚幻的水色镜子,就是水月。没有边,没有装饰,只是一层轻轻荡漾着的波纹。
水中之月,虚幻之镜。
“这等的灵宝本该化形出现。只是听闻,水月、镜花本为一体,镜花既死,水月断不能独活,恐怕现时这灵宝最多能化作死物,些微通灵而已。”
涂千璃简单解释着,扫见虎皮绒帽不知什么时候被撕破了一部分,颇为凄惨地躺在一边,肯定是不能用来戴了。她心里知道,这肯定是灵窍干的好事。
“所以说,该是你的,还是你的。”
孔幺从剑把上取下缠着的鲛人红绳,温温地交付到涂千璃的手掌上。
该是你的,还是你的。
涂千璃点了点头,心头因为那不着调的灵窍而升起的烦躁感莫名平复许多。她咬住红绳,以手挽发,却熟练欠缺,怎么也系不好,见孔幺想要插手,索性只在尾端一束,算是完毕。
这几日与孔幺接触太多了,她觉得甚是微妙。
孔幺心里无奈,无聊之下将水月先行收回。不愧是灵宝,水月十分聪慧地化作一处平平的握处装饰附在了诛龙剑上。
“还是从水路走吗”
“不。走旱路。”
孔幺灵力封印已解,去海里的理由也就自然而然地消失,涂千璃并不喜欢去未知的冰冷的海水里游玩。
“还有,花在羊奶上的钱这次很值,阿幺的剑法很好。”
孔幺来不及看涂千璃的表情是否闪过一丝笑,也来不及思索其他的背后的含义,只觉得心难得跳动若斯。
“这红绳很称你,不过现在想来,那虎皮帽子很可惜。”
孔幺支吾着回道,不知想起了什么。
“是有些可惜。”
涂千璃附和,奶奶教过“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那灵窍教养不够,而且非常不懂得素食的好处。
大白馒头趁热吃时又香又甜,冷掉之后用做干粮也是十分填腹;素包子更是人间美味,材料简单,不耗人力,更能修口忌贪。奶奶说的。
“唔,若是这样,还能戴的吧”
孔幺思忖着,用手轻轻拍去虎皮帽子上的灰尘,将两个猫耳朵尖尖以指剪掉,开出对称的两个口子来,往涂千璃的脑袋上一扣。
“只要以涂山一族的耳朵冒充这绒耳,这帽子便如同全新的一般了。”
“我的耳朵是纯白色的,和帽子颜色不相称”
居然认真地思考了可行性,还说出口了
涂千璃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被调笑了这件事,薄薄的面皮霎时蒙上一层不易察觉的暗红色来,张口结舌回嘴不出,只得压着忿忿的情绪冷着脸将破了的帽子丢回孔幺的怀里去。
孔幺刚刚恢复灵力,状态还不稳定,存在一时胡言乱语的可能性。
恩,绝对是这样。
涂千璃大踏步地甩开孔幺走出青月山,一手紧贴着腰侧小小地提着有些长的衣服,一手把主要因为没有绑起所以过长的头发放在身前,捏住末端,试图把两件事都做的隐蔽。
要尽快赶到桑乡去,她的身体又开始衰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