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内殿发现的,谁有这个本事悄无声息地把老鼠送过来,还能在云栖宫来去自如?
她心里几乎确定了是有人要害云瑾!
“清儿,我是不是....”云瑾看到纳兰清那紧张的神色和凝重的眼神,便猜出了一二,她看了看手臂上的红斑,出现得蹊跷又突然,她记得早上更衣的时候还没有。
可从刚刚吐完之后,云瑾身体的不适感更加强烈,总觉得一直想要作呕,全身都开始发疼,尤其是手臂生出红斑的地方。
这种痛感像皮肤被火灼烧,伴着刺痛感,深入到身体内。她不想让纳兰清担心,想强忍痛意,可那一直作呕的起伏,怎么都无法压制。
“呕~”云瑾只觉得口间的苦涩感越来越强,本就没有进食多少,连同胆汁都尽数吐了出来。
“瑾儿!”纳兰清大惊失色,一把将她抱起,向内殿跑去。
云瑾却淡定自若,她挂着浅浅笑意,很自然地勾住纳兰清脖子,头轻轻靠在她肩头,只是就这几步的距离,便觉得幸福。这样的亲近已经许久没有了,她微微闭目,感受纳兰清的气息与自己近在咫尺,唯有与她这样单独在一起,云瑾才能真正的踏实,也可以暂且放下一切。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纳兰清将云瑾抱至床榻边,将她慢慢放下,自己跪坐在床边,轻抚她有些苍白的脸,心疼与不舍布满眼睑。
“别蹙眉,我还是喜欢看你笑的样子。”云瑾双指按在她的额间,轻拨眉尖,舒缓她紧张不安的情绪。
纳兰清会心一笑,裹住云瑾双手放在唇间亲吻,她倒真的想努力恢复平时那般,可心底的恐惧一直在蔓延。
云瑾所有的症状显示都已经到了中期,中期到重症的速度惊人,并且一旦进入重症时期,人说没也就没了。中症虽有治愈希望,可也伴着一半风险,也就是说,云瑾现有生命危险。
“你别在这里了,出去吧,我会传染给你的。”云瑾的声音已不若平时那般清亮,即便这样她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虚弱。
“那你就把它传染给我。”说完她俯身含住云瑾双唇,薄凉的舌尖挑开她的贝齿,去寻找还在彷徨的柔软。
云瑾犹豫片刻,便热切地迎上了她的热情,可她却清晰地感觉到痛感在心口蔓延。纳兰清的吻渐渐温柔,如蜻蜓在湖面点水,舌尖缠绕间,唇齿留香,像一抹悠扬的清风,抚过心头。
时间恍若静止,世间所有的喧嚣都被摒弃红尘之外,云瑾的身体像被卷进了另一个世界,那里只有一世清幽的纳兰清,唇瓣似花娇嫩欲滴,轻触之间,只有无尽的芬芳。
若一切都能够终止于此该有多好,若染病的是自己该有多好!纳兰清均匀的呼吸,渐渐急促,撑着床边的手渐渐缩紧,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云瑾有事,哪怕要她付诸一切,乃至生命,她也愿意。
怀柔本是遵照太医之命,要给云瑾送来汤药,刚踏入殿内竟看到纳兰清俯身亲吻云瑾,吓得药汤尽撒,险些叫出声来,所幸元熙在,及时地捂住她的嘴巴,把她悄悄地拖了出来。
“元熙,那...那...阑....阑大人....太后...”怀柔已经语无伦次,惊愕得不知所措,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一定是幻觉才会看到阑大人与太后两个人在...对食??
“傻丫头,心中了然就好,这么惊讶做什么,你在皇宫这么多年了还奇怪女子相恋么?”元熙笑着将她洒出的药汤拿过,吩咐宫女重新去取,自己却拿出锦帕帮怀柔轻擦溅在手上的药汤。
“我,不是奇怪,是没想到太后也会...”怀柔歪着头脑,这种事是不奇怪,可发生在太后身上她确实震惊,从没想过太后这种性格会与女子相恋,对方还是阑大人。
可是细细想去,这世间除了阑大人这样的绝妙女子,谁还能叩开太后的心房?定然是平时朝夕相处,与太后产生了感情,然后两情相悦,水到渠成?
怀柔的面部表情千变万化,脑海中想象了许多画面,觉得好像还挺唯美的?瞬间便释然顿悟了。
“你啊,平时就是心太大,从来不关注太后的心情,衣服都沾上药了,回去换一套。”元熙性格沉稳,又这般体贴入微,恰好在怀柔遇到女子拥吻的时候,投来关心,竟让怀柔心头一热,顿时觉得一股莫名的温暖在心中升起,脸也微微发热。
“哦,知道了,不过元熙你要把风啊,不能让人随便进去,除了咱俩谁都不能进去,尤其皇上,被撞见还得了?”怀柔托腮思忖,一副操心的姿态让元熙在一旁忍笑,“是是是,我知道了,你快去更衣吧。”
“好,你快重新给太后端药去,我片刻便回。”
元熙望着怀柔蹦跶而去,笑着摇摇头,这丫头一直这么开心也不错,活得快乐。
云栖宫出现鼠疫的消息很快便在皇宫传开了,但无人得知是太后染病,纳兰清命人把消息全面封锁,绝不能让外界知道云瑾得病。
她命拾寒,将御林军的防卫加强,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云栖宫。与此同时,她让离若对老鼠浮尸进行调查,沿着承阳宫和云栖宫的路线查看,看是否能够找到可疑线索,同时需要密切注意皇宫其他地方是否也有鼠疫现象。
她几乎断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她想知道此人究竟是针对云瑾还是整个皇宫,是私仇还是国仇。
太医院出动所有太医,兵分两路,据守在承阳宫和云栖宫,持续烟熏消毒,并且不断地熬制汤药给宫人服用,谨防传染。
云瑾的药方是纳兰清与关太医共同研究而出,可治愈的可能性谁都不知,也许一半也许根本就回天乏术。
“太后,该喝药了。”元熙将药端进来,趁着纳兰清在外与关太医对话,她悄然问道,“太后,您这身体每况愈下,不如传信神农谷,让她们回来吧。”
“不许,不要让她们知道,我也不想让她看到我这副样子。”云瑾无力地撑起身体,将药接过,一饮而尽,她甚至已经渐渐失去味觉,根本体会不到药汤的苦涩。
鼠疫晚期会失去进食的能力,云瑾这几天并未好转,反而一直在加重,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愿意让宫外那两个人知道。
她习惯了,独自承受所有,不愿意别人替自己担心。
纳兰清站在门外,听得真切,神农谷那两位应该是如今名动天下的“医仙”,听说是鬼谷子唯一的传人,后来继承了神农谷,经常悬壶济世,为人四处义诊。
因为是两名女子,又听说貌美如花,举世无双,才被人称之为仙。可是,云瑾口中那个“她”是谁呢?提到那人的时候语气里都透着一种微妙的情愫,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个样子....这句话让纳兰清莫名有点酸。
太后不准元熙也不敢多说什么,送完汤药便从里面退了出来,迎面遇见纳兰清,她心中一惊,不会她们的对话被纳兰清听见了吧。
上天保佑,可千万别让家主知道太后对女皇曾经的心意啊,若是引起误会,真的是后患无穷。
“阑大人。”元熙性格沉稳,即使有何想法也会压在心底,她总能恰到好处地相助纳兰清,更加懂得云瑾之心。
“今晚我陪着太后,莫要让任何人走近。”纳兰清就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就算心中疑惑,她也不动声色。
“是。”
黑夜笼罩着云栖宫,整座宫殿都飘着烟熏的药味,就连空气中都含着丝丝苦涩。纳兰清坐在床榻边,凝望着云瑾,只觉得她气色依然不佳,没有一丝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