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掉那几个面具杀手之后,自己拍了自己一掌便昏死了,这根绣花针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正沉吟间,却忽觉她又折回到身前,捞起水面上一朵雪白的花,嗅了嗅道:“药性全吸收了,可以开始啦。”
“开始甚么”心中咯噔一下,她笑了笑道:“开始拔针呀。”
“等等。”往水里缩了缩:“可是还没准备好”
“要的就是出其不意。”张歆唯耐心解释道:“这桶药浴便是助平心静气,镇定心魂用的,最好放松些,不要总想着针”
不想才有鬼啊惊恐的瞪着眼,她微微叹了口气,忽然望着身后奇道:“看那是甚么”
背后一毛赶紧回过头,却甚么也没瞧见,待转过来正欲说话的时候,便觉一双温软的手落的头顶上,五指成爪,圈住百汇穴。
“这招爹爹用了那么多年,想不到还有会上当。”张歆唯狡黠道:“金姑娘,真可爱。”
全府上都可爱
还未及张口,便觉她手下奇快点了头上数个穴位,然后双掌翻飞太阳穴处重重一击,头痛欲裂,只觉脑中似要炸开,无数言语画面从眼前疯狂掠过,微笑的、哭泣的、软弱的、欢喜的那些失去的年华和记忆翻涌浮现,只是还未待细细追寻,便通通归向了无尽的黑暗。
黑暗下是望不到底的深渊。
一直坠落,坠落,最终化作一缕幽魂,行走于尘世之外。
飘空中,周遭似是一处被战火殃及的村庄,几个脏兮兮的孤儿遍地狼藉中寻找吃食。有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女孩与一只狼狗厮打一起,战争和苦难赋予了她与年龄极不相称的矫健身手,最终她赢得了那半块窝头,赶紧咬了一口,吃得狼吞虎咽。
一个黑衣男子牵了个孩子,后面还跟着三个,静静来到她面前。小女孩似是认得那黑衣男子牵着的孩子,警觉的后退几步道:“青青,他是谁”
“他是好,要给们饭吃”叫做青青的孩子喜道:“以后再不用饿肚子啦”
“真的”小女孩抬起乌溜溜的眼眸:“大家都能吃饱么”
“自然。”那黑衣男子蹲下身来,目光落她被狼狗抓伤的脖颈和手腕处:“叫甚么名字”
“也不知道。”那小女孩顿了顿,弯起一个天真的笑容:“以前跟住一个破庙里的爷爷,唤阿初。”
“阿初。”黑衣男子亦淡淡笑了笑,眉目间掠过几分阴厉:“是井渊,可以唤宫主。”
画面淡去,又飘至了一个熟悉的地方,是九重幽宫的暗房。
盲眼少年蹲下身来,轻轻抚摸一个少女的面庞,她长大了些,依稀是十一二岁年纪,声音仍有几分童稚:“多谢给青青偷伤药,她功夫不好,难免多挨几下拳脚。”
那少年顿了顿,站起身来轻道:“没甚么,只是帮。”
阿初想对他笑,似又觉得他瞧不见,便拉起少年的手放脸上,微微弯起唇角:“真是好。”
那少年面上一红,轻轻抽开手,转了言语道:“外家功夫已十分厉害,早就该出暗房的。”
“可是青青他们不成。”阿初摇摇头:“们五个是一个村子的得保护大家。”
“早晚会被拖累死。”那少年冷道,阿初却似不想回答,又笑了笑:“说起来,还不知的名字。”
少年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名字。”
他仿佛也不怎么意,复又道:“娘只是个粗仆,宫主喝醉了酒便有了,他厌厌得紧,旁都唤瞎子。”
“其实也没甚么,原先也是没名字的。”阿初握了那少年的手宽慰道:“希望天下太平些,永远不再死永远安宁。”
她顿了顿,弯了眉眼:“就叫永安好不好”
永安,永安。
承载了少女美好愿望的两个字。
那少年怔了怔,唇畔终于露出一抹笑,映得额间朱砂殷红如血。
“好。”
黑暗散去,九重幽宫山坡处,莺啼悦耳山花烂漫。
永安折了朵不知名的野花,放鼻间轻轻嗅了嗅:“不知是甚么颜色的。”
阿初望着那朵黄色的小花,淡淡一笑:“天是蓝的,草是绿的,花儿有好多好多颜色。”
“那这一朵呢”
“心里觉着它是甚么色,便是甚么色啦,反正都是很美的。”阿初望着他,目光掠向不远处草丛中的两副面具,登时眸中一黯:“瞧不见其实也好,看不见美丽,也看不见肮脏。”
“觉得”永安弯起嘴角,将小花别少女的云鬓边:“这朵花是阿初的颜色。”
阿初失笑,永安见逗她开怀,不禁也一同笑出了声。她笑了一会儿,便对他轻道:“如今已是二等杀手,有了地位和黄金,的眼睛”
“不治。”他淡淡拒绝。
“怎么”
“说过,喜欢与待一起,是因为看不见杀的模样。”永安闭着眼睛,眼角眉梢俱是欣喜:“一直盲着,便可永远与一起了。”
幸福的面容顷刻碎裂,掉落一地,随即转向一处高山绝顶。
光阴变,那个天真勇敢的阿初变成了令闻风丧胆的血月,曾经沉默寡言的少年也已得到了一之下万之上的擎云之位,二隔着数丈遥遥相对,面容再寻不到当年一丝纯稚。
“宫主密谋让璞元真经再现江湖,很快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她微微摇了摇头:“不能让他这么做放走罢。”
他向前一步,闭合的眼睫微微颤动:“走又能走到哪去曾说过,逃也逃不掉的。”
“可再也”她抿住嘴角:“再也不想杀了。”
“自青青他们死后,便一直想走。”他缓缓道,随即忽然激动:“可呢阿初,竟是分毫都不肯顾念么”
他言毕,猛地抽出长剑攻上前去,顿时红光白光交织一处,二都是顶尖杀手,动作迅捷如风。相交几百招之后,终是因为他瞧不见而逊了一筹,她伸出手掌,重重击上他的背心。
盲眼少年扑倒地,却仍不死心艰难的向前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