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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过去古老的一座山神庙,两棵百年以上的红松,树冠就像撑起圆圆的帷盖,将前后两院遮挡的风雪不透。人们都说这是一块风水宝地。两棵树一公一母。公树高大挺拔,黄里透红的树皮水洗一般的干净,翠绿的针叶蓬松展开,形象威严,母松则粗壮宽大,枝干都伸出了墙外,枝头立满了一个个如佛的松塔。这两棵树就代表着天地阴阳。在这里做官的人都会晋升,前途无量,老百姓掰着手指头数着呢,光当县官的也有五六人之多。

范天宝对此深信不疑,自己农校毕业没几年,官运顺畅。他都认为是托了这两棵松树的福。每当松塔成熟,他都亲自将他们扫成堆,扒下松籽,用火一炒松香满院。对于那棵公松,他也会拍打着它金黄色的树干,自豪地跟它说。这些都是你的种呀

主任办公室在里院正殿靠西的厢房,它比正房缩进去一块,显得十分地隐蔽,陌生人轻易不会相信,那里是主任的办公室。西配殿靠北的那间屋,是公社广播站和电话交换室。它紧挨着公社领导的办公室。多少年来,各公社似乎都是这样配备的,也许是因为便于领导接听上级电话,或者利用广播喇叭传递公社的声音。不过,当发生几起广播员或电话员和主任书记乱搞男女关系的事件后,这样的配置就被人们认为是领导有意安排的。用范天宝自己的话说,不论你在这个问题上是否干净,电话员和公社领导的这层关系是老百姓公认的。没搞也说你搞了,那就不如搞了,心里也不觉的冤枉。

电话员虽然名声不好,却仍旧是乡村女孩子竞争的岗位,不少人托门子走关系。王香香没花一分钱,单凭一张让男人睡不着觉的脸,就被范乡长用八台大轿迎进了公社。范主任从此就金屋藏娇,有了固定的相好。

星期五中午的这顿饭,公社食堂最省事,猪肉白菜包子,住在县里的干部买上一兜,边吃边走到院门等候班车。他们每星期只回家这一次, 中途家里如果有点急事,只有搭乘乡领导去县里开会的小车。班车司机也和大家一样,上午就将车刷洗干净,十二点就把车停到乡政府门口,不用招呼,谁也落不下,人满车开。回家那急劲就如耕地的老牛,只要太阳西沉,它就赖着不干活了。只等车把式一卸套,老牛不用人牵,比人走得都快,低着头一路小跑,自己钻进牲口棚大口大口吃起草料。

十二点五分,人走屋空。公社大院便显得有些阴森森,十分寂静。仿佛又恢复了山神庙破败后的清冷。范天宝习惯地在前后两院转上了一圈,推推门,看看是否都将门锁好。然后,他走到公社的大门口,左右看看。这才迅速扭身回到里院。一进门正巧和王香香打了个对面。范天宝挡住了去路,他急切地说:“现在没人,快到我屋里来。”

王香香和范天宝像影子一样闪进了主任的办公室。一个星期只有星期五中午这个时候最把握,不会有人打扰。范天宝连门都没顾上插好,就被一股诱人的香气搅得神魂颠倒,他一把将香香死死地搂在怀里,揉搓着,狂吻着。王香香已经感觉到主任下面那东西就像气吹了的一样,由小变大由软变硬死死地顶着自己松软的肚皮。

她突然将范主任推开,娇娇地说:“你这个该死的,没良心的,我不要大集体的招工指标,我要全民的,你说,那指标什么时候能下来”

范天宝这时哪还有心思对她许愿,抱起来就将香香她扔到了床上,到了这个份上,俩人还顾得上再说什么只是麻利地将衣服脱了个净光,紧紧粘在了一起。范天宝像一头叫驴在咆哮,脏话连篇口水满嘴,他不停地骂着香香,香香一口咬住范天宝的肩膀,呻吟叫喊。这对胆大妄为的偷情鸳鸯忘记了世界的存在。

忽然,门被推开了,床上沸腾的男女如同夏日里遇上了一场暴雨,浇了个透心凉。范主任、王香香连忙用衣服遮住羞部,双双抬起了头。

“混蛋,给我滚出去”范主任突然又来了精神,当他看清楚来人是桦皮屯民兵排长于毛子的时候,这才敢底气十足地叫骂起来。

当头一棒于毛子被打得一头雾水。当他高高兴兴连跑带踮地走到公社的时候,才下午一点钟。他又不是第一次来,熟人熟道就去了后院。范主任屋里传来的叫骂声,他误以为是上访的山民与主任打架,这才急急闯进来拦架。没成想撞上眼前的一幕,让这位还不知男女情爱之事的于毛子不知所措。

多亏了范主任的一声怒吼,他才如梦初醒,撒腿就往外跑,边跑边喊:“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什么也不知道”

雨过天晴。范主任一路上对于毛子安抚有加,不时地讨好着这位曾被他称为苏修小特务的二毛子。于毛子受宠若惊,只用一句话回答:“我什么也没看见,那不是我们屯的王香香。”

于毛子胸前佩戴了一朵纸剪的大红花,他在范天宝主任的陪同下,受到了影剧院门前李卫江主任的接见。李主任好像是专门在这里等候,他挥了一下手,县革委会的委员们簇拥着这位黄头发,高鼻梁的劳动模范步入了会场。

会场的劳模和代表们都站了起来鼓掌,李卫江主任在“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歌曲声中,把于毛子让到了第一排。

大会开始了,于毛子早已忘记那件害眼的事情,他的身心完全沉浸在人生最幸福的时光里。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一列由上海开往嫩江的知青专列,停靠在北大荒这片蛮荒之地。五女四男的知青小分队来到了中苏边境上的桦皮屯,保卫边疆的神圣让他们狂热。初恋的爱情、虚荣让于毛子和钱爱娣陷入一场旷日持久的、扭曲的幸福和痛苦之中。

混沌迷蒙的天空终于停止了宣泄,淅淅的秋雨把黑土地搅拌成一片大酱缸似的烂泥塘,太阳的光线被雨水洗得清新明亮。嫩江火车站站台上又恢复了喧闹,锣鼓点响成一片,红旗也被微风吹干,又重新舞动起来。

桦皮屯的胶轮“二八”拖拉机满身泥泞,阳光下脱落掉一块块晒干的泥巴。于金子坐在拖拉机驾驶员的车座上,摆弄着那杆双筒猎枪。支部书记白二爷和民兵排长于毛子站在拖拉机的后拖斗里,手擎一条鲜艳的横幅,在湛蓝色的天空中光彩夺目,横幅上 书写着“瑷珲县临江公社桦皮屯生产队知青点”。他们在迎候已经晚点三个小时的知青专列。

一辆绿色的长龙被黑乎乎冒着黑烟的蒸汽机车牵引着,从南边缓缓驶进了站台。于毛子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火车,他激动万分,眼睛不听使唤,左右上下张望打量。只见一溜整齐划一打开的窗口里,伸出了无数相同的绿色的胳膊,手中全都握着红彤彤的毛主席语录本在有节奏的挥动。“向贫下中农学习,向贫下中农致敬”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压垮了站台上疲倦的锣鼓。

车厢门被打开,绿色的潮水像浪头一般将欢迎的人群冲散,瞬间又搅拌在一起,拥挤着寻找自己的伙伴。

一个扎着把刷子高挑的上海女青年在招呼着自己的队伍,五个女的四个男的迅速地就集中在一块了。他们四处张望和叫喊,很快就发现了自己即将落户的新家,桦皮屯贫下中农来迎接的拖拉机。村支书白二爷在向他们招手。

“快上车,上了车再介绍,免得在下面挨挤。”于毛子边喊边接过知青们的行李,然后又一个一个地将他们拽上车。

扎把刷的是知青们的头,她将介绍信递给了年纪大的白二爷,相互通报了姓名和职务。女青年叫钱爱娣,是小分队的负责人。她不解地望着高大的于毛子,眼神里略有一些愤怒和敌意,她问白书记:“为什么叫一个苏联人来迎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