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虽然极力忍耐,但是最后仍然止不住的发出一声轻咳。
“是谁谁在那里”
桑田将装着石头的包裹放下,从里面拿出了一块大小适中的石头把在手里,蹑手蹑脚的往那声音来源的方向走。
正在这个时候,从那片枯枝中飞出一块小石子,恰好打在桑田的左膝上。只不过这人出力不够,石头打在纪桑田身上已经没什么力道了。
还敢对她扔暗器桑田这下子更不能放走他,一个箭步上前拨弄开那对枯枝烂叶,只见枯枝的掩盖下藏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
“你是萧家三公子”
这人没有答话,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桑田想去扶他起来,对方虽无力挣扎,口中却不住的说着“滚”这个字,只是他声音沙哑,叫她滚都是有气无力的。
隔着那层薄薄的衣服,桑田已经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这体温烫的她不自觉的将手缩回来。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自己手上都是血,她的视线下移,落在萧狄身上。他穿着夜行黑衣,桑田只是定睛打量一眼,就可看到他身上遍布的血肉模糊的伤口。
桑田上辈子晕血,这辈子换了身体虽然没有这怪毛病,但是还是有不能逾越的心理障碍。她看了这黑红黑红的一片,腿一下子就软了,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倒在地上。捂着嘴半天都说不出来一个字,想赶快逃离这是非之地都没有力气。
还是萧狄神志不清时的那一声“娘”唤回了纪桑田的意识,她慢慢地爬过去,将耳朵贴近萧狄,用颤巍巍的声音问他,“你想说什么,你说”
也许是她真的被吓到了,吓的四肢发软、头脑发懵,她的声音听起来柔和无力,却带有一种温柔的力量。萧狄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人用耳朵对着他,他举起手使出最大的力气推开她,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这么一推,桑田猝不及防的摔了一跤,双手胡乱抓着,手也被地上那些枯枝划出许多细小的口子,这下可好,她的手上不光是萧狄的血,还有她自己的血。
“你”桑田感受到了身上的痛感,脑子也清醒了大半,她指着躺在地上那个没良心的,刚要破口大骂,却发现那人已经昏过去了。她盯着萧狄的胸口,看了半天都感受不到他胸口的起伏
他,不会是死了吧
桑田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拿枯枝把他的人盖住,不能让别人发现他。她呢,连滚带爬的下了山,朝那谢家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赶在今天末班车更新
我整齐的更新时间就这么没了
、救他,争执,担心
“救他。”
纪桑田将那盖在萧狄身上的枯枝扒开,跪坐在地上一脸殷切的对谢元修说。
自从上一次温良玉离开,她便再也没有来找过他。碧溪村的住户总共就二三十来口,村子那么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即使不是有意相见,意外遇上总不是一件难事。可不知道说是凑巧还是不巧,他确实三个月没有看见她了,如果不是她有意躲避,他实在找不出别的理由。
你问他想她不想,他肯定干脆利落的否定,可是如果不想,他为何没事便往那金雀山跑呢大冬天的,山里都是枯枝烂叶,他完全没有必要时时上山采药,更何况还有金洪在,使唤他一声他便颠颠的去了,何必亲自来呢难道就是因为纪家在上山的必经之路上么如果不想见到她,为何每次路过纪家院落时都要故意放缓脚步
还不是为了见她一面
为什么想要见她一面这丫头不过是个十岁的丫头片子,既不知书达理,又不美貌动人,且不拿她和京城那些大家闺秀相比,就拿秋雨秋香两个姐妹来论吧论上,她不如秋雨温婉乖顺、明理识义,论下,她不如秋香嘴甜讨巧、娇憨活泼。这么想来,这丫头还真是一无是处,还爱闹脾气、耍小性子、还莫名其妙。
他谢元修是什么人谢府的丫头小姐哪个不是对他客客气气、服服帖帖的也就有个温良玉喜欢找他的麻烦,他念在对方是他的表姐不理他就是了,可是眼前这丫头是什么人左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山野丫头,对他使性子,莫不是真等着他哄她不成
哄她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她也不能总等着他去哄。他见她走进文房铺,还以为她是想念书,问她的时候她答应得好好的,谁知道她真的是为了换银子这下倒好,她说不来就不来了,她不来,他却不能撒手不管,每天还得耐着性子教秋香秋雨念书。虽说他起初教她念书也是目的不纯,想着多和这丫头相处看看她的脾性,顺便试药,但内心也是怜悯她的家境。现在倒好,她做了甩手掌柜,指不定还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在心里怎么记恨他了。
这么一想,他应该也没拿她当回事,这样才是正常的自己。既然如此,刚刚她来找他的时候,他为什么会难得的兴奋一把
她来找他的时候灰头土脸,表情也是哭丧中有一丝惊恐,他问她怎么了,她却一句话不说拉着他的袖子就跑,他竟然就傻乎乎的跟着她跑,直到来到此处,才知道她来找他是叫他帮忙救人的。
桑田怕他没听见,又提高了声音重复了一句,“他情况不妙,你救救他。”
他蹲下来检查萧狄的伤势,不消细看就知道对方身受重伤,若不及时救治悉心照料,只怕这人真的要死在这深山老林。
望着谢元修蹙得越来越紧的眉头,纪桑田心里感到很惘然,萧狄对她而言不过是个冠有名姓的陌生人,可是在她的世界里还没有死亡这个概念。她这辈子就见过一个人死,那个人就是自己,上辈子的自己在疾病的折磨下痛苦离世,现在想想,那些记忆已经离她很遥远了,她甚至已经忘记身上被插满各种管子的感觉,她可是那么怕疼的人,现在想来只记得快死的感觉很难受。所以,她更可以感受到此刻奄奄一息的萧狄有多么痛苦,也许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多么的想要活下去。
谢元修不知道她此刻为什么是一种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他顿了顿,有些严肃的问她,“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救了他又如何救了他把他送交官府再死一次么”
“你是大夫,救人不是你分内之事吗”她有些急了,把和谢元修的小别扭完全抛在脑后,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样生气的瞪他,“你又不是不认识他,他上次还和我们一起救了珍儿,就冲着他救珍儿这一件事,你也不能见死不救吧难道救了他就要把他送交官府放他一马不行么”
谢元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呼了一口气,“就算他这次活过来,你以为他能逃出萧家的手掌心萧家发生了什么事你我都知道,且不说萧狄是不是冤枉的,就说现在萧家悬赏三百两换萧狄这个人,你以为他能躲多久以萧家如今的财力,恐怕早就勾结上了官府,萧狄还有活路么迟早要死,我又为何要浪费力气白救他一次”
桑田对谢元修有些失望,可是他的话又让她无从反驳,只得闷闷道,“你不救,我自己救。我只拜托你别报官,求你了。”
她说完便不再搭理谢元修,自己去拉扯那昏死的萧狄,企图把他带到别的地方去。至于去哪里,她也不知道,总之不能把他留在这,万一谢元修报官找人抓他怎么办
她虽是长胖了一些,但还是小小的个子,萧狄虽然没比她大几岁,好歹也是个结实的少年,她想带他走不花费一番力气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