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了。
老汉克微微苦笑,二十多年的日夜操劳,让曾经能够跟着佣兵团闯南走北的身体,慢慢变得腐朽。
在旁人看来,老汉克的日子并不是那么好过,老婆凶悍,孩子顽皮,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起早贪黑地经营着这个大排档,实在是和“幸福”,“安逸”这两个词汇相差得很远。
但是老汉克对这样的生活非常满意。
站在自己的大排档的门口,听着家里的婆娘在教训自己的小子,在万籁俱静的夜里,老汉克听着那一声声骂街,够感觉那么动听和真实。
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好
如果自己还是那个斗气修为不高,一直没有前途的佣兵的话,能不能活到今天还是一个问题呢。更不用说面冷心热的老婆,顽皮却孝顺的孩子,还有这个在雷克雅未克平民之中大大有名的大排档了。
不过,一天从早到晚的劳作,也让老汉克越来越老迈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所以,老汉克准备利用这个难得的宵禁早点关门好好休息。
说来也奇怪,据老汉克知道的消息,今天在查尔斯皇宫中,要为抗击路易斯入侵的有功将士庆功,应该全城同欢才对,却不知道为什么市政厅颁布了一个宵禁的命令。
不过,老汉克一介平民,弄不清楚的事情,就不去管了,谁知道当权的罗彻斯特家族,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宵禁就宵禁吧,早点睡觉也好。
老汉克抬起头,自己看了看自己的大排档,地面都已经清扫干净,桌子上面的酒杯和盘子,也都收拾起来了,椅子全部被翻到桌子上面,除了最角落的那一张。
还有两个老家伙,压桌没走。
面对着老汉克的,是乔尼,据说年轻的时候,一直在查尔斯帝国的边军集团当兵,老了老了,没有子嗣亲人的他,各种托关系找到军部,在雷克雅未克的北大门处谋了一个闲职养老。
背对着老汉克的,叫做格雷尔,提起他,老汉克可没有什么好脾气,这个家伙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条街上一个混子,天天靠着坑蒙拐骗欺负老实人过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幡然悔悟,开始做起了正经的营生,要不是这样,老汉克的大排档,可不欢迎他。
让老汉克奇怪的是,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家伙,怎么会一起喝酒,还能喝得这么晚。
“嘿,老汉克,过来吧,就我们两个人了,你也别忙了,拿上一杯酒,今天我请你”
乔尼眼尖,看到老汉克不断往这边打量,就开口招呼他过来一起喝酒。
“快算了吧,乔尼,你还差我一个银币加三个铜币呢我不用你请我,你把欠账换上就行了先说好了,今天我可不请客”
老汉克嘴里嘟囔着,还是倒了杯最便宜的麦酒走了过来。
“好了,老财迷,再过几天就发薪水了,到时候就给你,我在你这大排档喝了十年的酒了,就这么点小钱,你也好意思天天挂在嘴上”
都是熟客,老汉克对乔尼也没有什么客套的,酒杯往桌子上面一墩,大马金刀地坐下。
“你怎么不说你十年喝了多少酒呢先说好,今天宵禁,喝完这杯,就全回家,我可不想惹麻烦”
看到两个人都不以为然,老汉克知道这两个酒鬼,怎么说也没有用,不得不转换了话题。
“你们怎么凑到一起的,在聊什么”
“再说前几天安德鲁将军兵甲入城的事情,”开口的是格雷尔,这个家伙虽然以前是个混子,但是天生一副好卖相,嗓音更是磁性悦耳,“那天我正好出城办事回来,老乔尼也正好当值,我们都看到了安德鲁将军入城的盛况”
老汉克不太愿意搭理这个格雷尔,但是安德鲁将军兵甲入城的时候,自己正在照顾大排档,没有看到皇家私军的雄壮威武,一直非常遗憾,尽管在大排档中听客人们说过好多次,但是老汉克怎么也听不够。
“是么真的啊快说说,快说说”
格雷尔在老汉克的催促下,又把那一天的盛况讲了一遍。
但凡混子,必然有独到之处,要么阴狠,要么口才了得。
格雷尔一番讲述,再加上老乔尼在旁边添油加醋,说道穆德下令要破门而入的时候,听得老汉克热血沸腾,恨不得当时就身在那里。
“当时我还欢呼来着呢,别看我格雷尔以前是个混子,可是我生平就是佩服英雄好汉别人没有人敢吱声,我敢这样抗击入侵的战士不值得欢呼,还有谁值得欢呼”
“好”
老汉克一声大喊,为格雷尔的豪言壮语而喝彩
“来,格雷尔,老汉克敬你一杯就冲你刚才那句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要不然说酒精是男人之间友情的桥梁,三个人的酒杯轰然碰在一起,加起来已经超过一百五十岁的三个老家伙,竟然喝出了一股年轻人的豪迈和热血。
“你们说的那位穆德将军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听说过”
老汉克放下酒杯,迫不及待地开始打听,有关前几天兵甲入城的一切八卦。
“你怎么不知道你还见过穆德将军呢”老乔尼看着一脸迷糊的老汉克,不得不把话说得再清楚一点,“你还记得二十天前,我不是带着一个军官上你这吃饭来了么那就是穆德将军”
“真的”老乔尼一脸不敢置信,“就是那个风尘仆仆的军官你不是说他是从贝尔萨城来帝都求援的么”
“可不就是他”
乔尼在酒精的作用下,最是受不了别人用疑问的语气和他说话。
“我年轻的时候,就是在贝尔萨城当的兵现在贝尔萨城那些小家伙谁来了,不管官多大,不都得上我那看上一眼穆德将军就算是韦尔斯将军的副官,也得看看我这个老家伙”
看到两个人还是一脸震惊,不信的居多,乔尼更不干了。
“你们爱信不信这是咱们贝尔萨城的传统,无论老兵到了那里,新兵都得看望什么叫袍泽这就叫袍泽再说了”
乔尼尽管已经喝多了,依旧尽量压低了音量,神秘兮兮地说:
“穆德将军去克劳德的侯爵府求援,还是我带得路而且,最后要不是我偷偷给他把城门打开,他都不一定能跑出雷克雅未克”
在确定了老乔尼说的全是真的以后,自然又是一番打听和吹牛共舞,八卦和喝酒同飞的混乱。
等到一切安静之后,有越喝越多趋势的老汉克,狠狠地灌下一大口酒,吐着酒气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
“不是说冯氏一族在这次战斗中出力最多么,为啥那叫什么,哦对了荆棘花骑士团没有一起回来,难道抗击路易斯入侵的皇家私军是功臣,是英雄,冯氏一族就不是了”
老汉克的话,顿时让热闹的桌面上安静下来。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什么,老乔尼和格雷尔都通红了眼眶。
“匡”
格雷尔狠狠一锤桌子。
“提起这个我就生气,当初冯氏一族对咱们平民多好啊,我做正经生意的本钱,还是冯氏一族借给我的呢,三个金币六个银币,不要利息,说好了一年还的我现在还给谁去”
说到这,这名四十多岁雄壮的汉子,竟然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谁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