辆出租车在园林路下了车。
“园林路她去那里做什么”陆曼芸抹了把泪,一脸的狐疑。
而季维扬二话不说,转身便走出病房,他想,他已经知道陆安琪在哪里了。
车子沿着园林路疾速行驶,转过前面的路口,就是他们曾经的大学校园,季维扬将车停在门口,然后徒步向学校操场后面的小花园走去。因为是寒假,校园里空空荡荡,路旁昏黄的路灯将孤独的背影拉的修长。
果然,季维扬在花园角落的长椅旁找到了陆安琪,她穿着病人服,眼睛上雪白的绷带已经不知何时被扯掉了,一双大眼空洞的可怕。她蹲在长椅后面,双手还不停的在椅背上摸索着。
“安琪。”季维扬快步走过去,伸手想要将她从地上扶起,而安琪的双手却死死的抓着长椅不放。
“维扬,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找一找,我们的名字呢为什么我都找不到树林边的长椅我已经一个个的摸过了,可就是没有我们的名字,是不是我眼睛看不见,所以才找不到的。”陆安琪不停的低喃着,泪珠不停的从空洞的双眼中流淌出来。季维扬站在她身边,身体微微的僵硬。一时间,无言以对。
“怎么了你是不是忘记了就是你第一次在这里吻我之后,我们在椅背上刻上了我们两个的名字,还用心圈起来,你说我们的心会永远在一起,维扬,难道这些你都忘记了吗”陆安琪扑入季维扬怀中,痛彻心扉的哭泣。
季维扬轻轻的环抱着她,眸中闪过一丝动容。他并非是绝情的人,陆安琪是他第一个女人,他们曾经在这里,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亲吻,第一次的悸动,他第一次为一个女孩心跳加速,这些,他统统没有忘记过。
只是,他已经从那段过去中走出来了,而她却一直停留在回忆里。
“安琪,别找了,那些木质的长椅已经被淘汰掉了,现在这些是铜铸的,再也无法刻上任何东西。”他修长的指轻拭掉她脸上的泪痕,她的小脸苍白如纸,漂亮的眸子挣得大大的,却没有一丝光亮,空洞的让人心疼。
面对着这样一双眼睛,季维扬声音卡在喉咙中,再也说不出绝情的话语。他无奈的叹息,然后将她从地上抱起,“安琪,我们回去吧。”
陆安琪的双臂紧缠在他颈项上,泪再次夺眶而出,不依不饶道,“不,我不要回去,维扬,你带我去找,一定可以找到的。”
她不停哭闹,季维扬有些恼火了,将她丢在长椅上,居高临下的冷视着她,“安琪,已经十年了,十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切,包括人心。”
陆安琪的神情呆滞,许久后,才放声痛哭起来,哭声在空旷的校园内回荡,听得人有股肝肠寸断的感觉。
陆安琪想,也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吧,当一段感情结束的时候,男人可以潇洒的转身离去,而女人却要铭记一生。十年过去了,那些过往却如同发生在昨天一样,历历在目。
“十年”哭过后,她又讥讽的大笑,情绪明显的时常,“已经十年了吗可为什么我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明明睡前我们还爱的刻骨铭心,而一觉醒来,一切就都变了,你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你已经不在爱我了。”
她踉跄的起身,一个不稳便从铜质的长椅上滑落在的。季维扬俯身将她扶起,而陆安琪顺势便扑入他怀抱。双手缠住他腰身不放。
“维扬,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陆安琪扬着下巴看他,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是,她什么都看不见。
“对不起,安琪,是我变心了。”季维扬低沉而平静的回答。
陆安琪紧咬着牙关,大颗的泪珠不停的滚落。她什么都没有说,却突然踮起脚尖,强吻住他的唇,她的双臂缠在他颈项,像只八爪鱼一样,死死的纠缠不放。
季维扬一惊,剑眉冷蹙。“安琪,放手”他侧头躲避,薄唇却已经被她咬破了,浓重的血腥味儿在唇齿间蔓延。恼火间,季维扬用力一把将她推开,力道难免失衡,陆安琪身体不稳,踉跄着,摔倒在石板路上。
双手被粗糙的石子磨破了皮,她痛得不停落泪,身体蜷缩成一团,却没有力气爬起,或许,她根本也没想过要独自站起来,她仰着头,可怜兮兮的对着季维扬的方向,她等着他来抱,她也吃定了他一定不会丢下她不管。
果然,短暂的僵持后,季维扬还是俯身来到她身边,无声的将她从地上抱起,大步向校园外走去。
陆安琪双手再次缠上他颈项,小脸埋入他胸膛中,舌尖轻轻的舔舐着唇瓣,唇上似乎还残存着他的气息。“维扬,十年了,这是我们重逢后第一次接吻,你的味道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我是不是也没变你看,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回程的路上,陆安琪喋喋不休的说了一路,而季维扬一直沉默无语,俊颜绷得紧紧的。
终于将她送回了医院病房,可陆安琪仍然缠着他不放,说什么都不肯放他走,陆曼芸也低声下气的挽留,面对陆家母女可怜巴巴的眼神,季维扬便无法再狠心了。
陆安琪得逞的将他留在了病房,她躺在病床上,头枕着季维扬一只手臂,一张小脸整个埋入他掌心间。她虽然看不见,一双眼睛却挣得大大的,睫毛一颤一颤,触碰着他敏感的掌心,不得不说,陆安琪很懂得挑逗男人。
然而,季维扬却像失去知觉一样,冰冷的坐在椅子上,不动不语。
“维扬,你不会再抛弃我了,对不对”
“”
“维扬,我真的很爱你,魏展颜能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并且,我会做的比她更好。”
“”
“维扬,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
从始至终,就像陆安琪一个人的独角戏,无论她说什么,季维扬都沉默以对,最后,她说累了,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
病房内终于陷入沉寂,季维扬将手臂从她脑后抽出,手掌轻轻的抚摸过她苍白的小脸,忧伤而无奈的叹息。
“安琪,你知道吗我也真的,不能没有展颜。”
所以,今生我只能负了你。
夜,如水般冰冷、静谧。
此时,金纬路的公寓之中,展颜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仍在痴痴的等待着。
单薄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窝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中,身上是纯白的丝质睡衣,质地柔软的绒毯盖在身上,却无法挽留身体的温度逐渐流失,她冷的像冰一样,不停的在发抖,然而,额头却是滚烫的,展颜觉得,自己正在冰与火之间,痛苦的煎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