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林子里,你这两天就去看看吧,祭拜的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六昭颔首,啜口茶。
邹无玉心想你好不给面子,轻轻咳了咳,没话找话,“师兄赶路也累了,今日是随我上山还是在城中多留两日”
六昭道:“无妨,今日就上山。”
他朝身后的人微微扬手,那人恭敬地把手中的一个纸盒子递给邹无玉。
邹无玉不明所以,这是见面礼他带着疑惑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叠信,而且是平放的,他能一眼就看清最上面一张纸写的什么。
“长此以往,苦不堪言,跪求师叔回归我派,重振门威”
他往后翻,信的内容大同小异,但无一例外都用明显的大字写上一句,“求师叔回归我派”,简直是字字泣血,苦大仇深。
钟堪“噗”地笑了。
邹无玉和身后两个弟子的表情都甚是精彩。
前者是卧槽这帮兔崽子看我回去不削你们
后者是卧槽师叔这是明显地偏袒掌门啊完蛋了
事实就是这样,六昭虽然离开了浮涂宫,但门派中的人没有不知道他的,在对掌门的种种作为忍无可忍之后他们纷纷决定执行一个伟大的计划。
每天轮换一个人写一封信寄送给师叔,恳请他回来收拾掌门,让他不要那么闹腾。
传言六昭是个冷漠自大的人,所以他们坚持不懈骚扰他,终于在一年之后等来了福音。
谁知道师叔一来就拆台。
六昭仿佛没看到似的,把玩手里的茶杯,淡淡道:“听闻师弟继承掌门之位,那我可算是长老”
邹无玉认真想了想,浮涂宫的确没有长老,这种别家都有就我没有的感觉略不爽,于是他点头,“嗯,师兄本家姓白,以后就叫他们唤你白长老吧。”
身后俩弟子恭敬低头一礼,“白长老。”
六昭蹙眉,邹无玉一颗心高高悬起。
六昭:“嗯。”
邹无玉蔫了,此人让他难以招架。
邹无玉的师父在白水郡很是出名,其玄妙高深、难以参破的浮涂剑法最为江湖人称道,整个浮涂宫都修习这个,最后只有六昭能得其精髓。
邹无玉只学了六分,能使出五分,六昭却能有过之而无不及,连他也不清楚师兄跟师父相比谁更厉害,所以有六昭回来坐镇还是很有好处的,至少雁行山上其他门派都会掂量掂量,不与他们为难,江湖上也要重新评判浮涂宫的实力。
邹无玉领着六昭来到自己隔壁,说实话他有点忐忑。
屋子已经打扫干净,还弄了熏香,一切都尽可能照着六昭离开时的样子收拾,邹无玉站在他后面,不由地也有些感慨。
六昭的目光转了一圈,没做任何满意或者不满意的表示,钟堪等三个手下便把行李一一搬进来,这原本沉寂的房间顿时有了人气。
邹无玉笑道:“师兄休息吧,我先走了。”
六昭在桌边坐下,声音低沉悦耳,“不忙,我想在晚饭前召集门人于风剑堂训话,有劳师弟安排。”
邹无玉一呆,难不成这是要收拾我了
六昭看见他的表情,询问道:“师弟”
邹无玉赶紧道:“好说好说,我这就告诉那帮兔崽子去”
说完就跑了。
钟堪忍不住笑,六昭漠然。
于是一刻钟之后,整个浮涂宫都知道掌门的师兄白长老要训话了
那还真是不要太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邹无玉二
风剑堂这名字是六昭取的,那匾额也是他亲手写的。
邹无玉坐在主位,一手支住下巴歪着脑袋看,六昭坐在右下首,气定神闲,垂眸不语。
浮涂宫的弟子们乱哄哄地进来,蓦地噤声,弟子甲很有眼色地组织大家站好。
六昭扫了一眼,前排的都是当年师父亲自带过的,如今都是教习后辈武功的重要人物,算是精锐,剑法水平比起邹无玉来大约差了那么一些,按理说,他们的身份地位应该有别于普通弟子,但师父在排辈分一事上显然很是没天赋,而邹无玉居然也没管。
真难为浮涂宫到现在还没散。
六昭收回目光,手指顺着杯沿一抹,淡然开口,“在下六昭,想必诸位还记得我,从今日起,我任门中长老,往后还请多担待。”
众人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看着六昭的眼神都带火星。
钟堪等手下站在六昭椅子后面,低下头绷住笑意。
六昭似乎一无所觉,继续道:“师父仙去,掌门理事不清,我身为长老自然义不容辞,钟堪。”
钟堪上前一步,俯身道:“在。”
“念门规。”
“是。”
钟堪显然早有准备,从旁边人手里接过一卷帛锦,展开来读。
“第一,浮涂宫弟子当以武为业,私自种田”
“噗”
钟堪顿了顿,接下去,“私自种田、贩物、替人武斗等等皆视为违犯门规。”
邹无玉弱弱地咳了咳,抑制住想掩面拭泪的冲动。
其余的门规还有很多,比如掌门的吩咐需向长老报备,征得允许才能行事,比如门中每月将有一次比武,所有三代弟子必须参加,如无意外不可推卸,再比如浮涂宫弟子不得私下争斗、目无尊长
如此等等
邹无玉听着听着心都在滴血。
他真的是我隔壁的师兄么,有没有点兄弟情义啊,不让种田不让耕地不让扒房子不让做生意这是要全部张嘴喝风么
不过愤懑之余他也有点惭愧,让门下弟子出去给人看风水算命送货盖房子打群架以广开财路的做法确实不那么厚道,回想起来,他自己倒是一直关起门来种田,只在打架的时候露面,太对不起浮涂宫上上下下几十口子了。
这样一想,邹无玉觉得我还是掩面吧,不会有人怪我的
这厢钟堪念完门规,六昭又点出几个人,“你们曾受先师言传身教,虽未行拜师之礼,也有师徒情分,当为我派尽心尽力,今日命尔等各为堂主,掌管门派中事,可以自行收徒。”
几人互相看看,喜不自禁,“多谢白长老。”
六昭颔首,“钟堪,交予你安排。”
钟堪领命。
邹无玉看他这位师兄花了小半个时辰就将大小事情逐一理顺,立了新的规矩,安排了新的人手,也赢得了所有人的敬畏之心,颇有点萧瑟。
还隐隐有些嘚瑟看,我的师兄就是不一样,真能干
要是他能留下我后院的菜地就更好了
众人欣喜地散开去吃饭,六昭抬眼望去,就看见自家掌门师弟崇拜又纠结的目光,眉眼柔和了些,“师弟,明日你随我下山采买。”
邹无玉呆了呆,难得红了老脸,“可是我没钱。”
六昭瞥了一眼他泛红的耳朵尖,心情好了许多,淡淡道:“无妨,我自有计较。”
邹无玉又呆了呆,憋出一句,“师兄你你人真好。”
六昭道:“应该的。”
“”
四月,正是莺声燕语,万紫千红的时节,雁行山一片郁郁生机,落红满径。
邹无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这个掌门彻底沦为白长老的狗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