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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2(1 / 2)

不好好驾驭早晚出事。”

听着前辈絮絮叨叨抱怨了一番,图特浅笑应道:“他的精力和兴趣不在区区一个法尤姆不足为奇,勉强为之只会遭反感,忠诚心削减之余,做起事来恐怕事倍功半。还不如放他回属于他的原野,让他放开手脚认真干一番作为。”

“纳闷了好几天,没想到被你几句话点醒了。唉,还真是越活越倒退,不中用了。”

“怎么会,王国还是十分需要您的,大将军。”

“嘿,你是在安慰我吧”纳克特敏打着问号,直话直说,“你瞧,利比亚人近年来都没胆子造反,虽说前段时间南边有那什么劳什子古实部落长掀起一阵小风波,还不是被霍伦赫布将军三两下摆平。西亚的局面基本成形,巴比伦已不足为患,米坦尼两年内必定垮台,亚述还只是个小角色,能和我们争霸一方的惟独安纳托利亚上面的赫梯了,而你早前不正忙着调兵调粮草准备出征吗我是老了,眼睛耳朵仍灵敏着呢让我猜猜,目标是北叙利亚吧。好一个年少气盛敢和赫梯皇帝叫板的少年呀,加上正值壮年的霍伦赫布,哪还有我的用武之地我看我还是放完假赶忙卷包袱回法尤姆颐养天年算了”

“自暴自弃不可取啊,大将军。唯您马首是瞻的将领士兵还是多如银河繁星。可别再当着我这后辈面前灭自己威风了,我都要认定您是在轻视我了。”

“哈哈,现在的后生尽爱说些玩笑话。好了,别顾着哄我这老将军了,时候不早,没任务在身的话就快回去好好休息吧。”

回敬般拍了下纳克特敏的胳膊,图特颔首告辞。

但他并没像纳克特敏所说即时回将军府,而是漫无目的地徜徉在两边熊熊燃点起火盘的大街上。

被熙攘密集的人群包围,全都是洋溢着快乐的一张张脸孔,窸窸窣窣的交谈叫卖声中偶尔夹杂异国语言。如此繁华喜庆的氛围让他几乎错觉这是一个处在升平盛世的国家。

阿图姆慈祥的目光打在宏伟矗立的底比斯王宫。图特不觉想起脱离那座金丝笼以后的经历。

快有两年了吧。从遇袭,到遇到那个人,到下定决心放手一搏。将军这个头衔,是假象,也是颠覆王朝,将权力游戏翻盘重来的一枚棋子。而首先,要由夺回北叙利亚的失地开始。

计划进行得有条不紊。除开,出现了一个意外。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会对纳克特敏说出那样一些话,平常的他都是寡言少语。不是不善言辞,仅仅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因此大多时候,他往往给人难以亲近的印象。孟斯贝尔和他熟稔了以后告诉他,相处之处自己可是适应了几个月才习惯他基本没有感情的语调。

难道,他变了吗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阵小手鼓、纳菲尔琴和芦笛合奏的明快乐声从侧方传来。图特注脚寻望。

人群包围当中,带着自制乐器的街头艺人一如既往卖力纵情演出,围成圈子的人有男有女,不分年龄无身份差异,拍着掌,挎着手,赤着脚,跳着随性欢快的舞。正中有着小麦色肌肤的少女尤为注目。编着麻花黑辫子,一身修长的努格白,双脚灵动跳跃,热情的舞姿张扬奔放,简单却美好如舞蹈女神哈托尔。

一刹那,心跳骤然加快。

他的蓠。

图特无意识走进疏落的人群,靠近欢舞着的人们。他的目光牢牢锁在跳得比谁都投入的少女身上,如影随形。

这场别开生面的舞蹈持续了多久,他不知道,也不在意。图特从未觉得街头艺人的演奏如此动听,充满活力。乐声戛然而止的瞬间,旋着舞步的晓蓠恰好正对着他,当她喘息着睁开带笑的眼,图特只感到一股血气自腹下翻腾,撞击心脏,激流般涌向四肢。

等他发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已搂着她,俯身吻她发鬓的薄汗。

“干干什么”晓蓠傻掉,完全搞不清状况。

图特置若罔闻,继续吻。半晌,才拉开两人的距离,深深凝着怀中的女孩。晓蓠得到空隙,却不去望他,一双眼睛不安地左顾右盼,日暮的橘红光彩中,无措的小脸泛起了羞赧之色。

“怎么”

晓蓠看四周人群散得差不多,方稍稍松了口气,但视线依然流连着街旁的风景,声音压得低低:“你干嘛忽然对我你刚才怎么会吻、吻啊算了,你为什么在这里”

图特对她的欲言又止言不由衷感到份外好笑,可并不点破她,手不由自主擒住她的下颌把逃避的小脸扳过来:“忙了一天,想好好放一下假。”

晓蓠感到他有些粗重的鼻息喷在自己脸上,周身一下子更热了。“哦,原来工作狂的将军也有想偷懒的时候。”

“偷懒”图特思索了一会,慢条斯理道:“巡游护卫的职责尽了,王宫的工作也安排好了,我现在不过是享受理所应得的假期罢了。”

晓蓠失笑,他竟然学她揶揄其他人,尤其是应对他时的口吻。

“真的不用忙了么”

“嗯。”

“那,陪我去个地方吧。”

她牵起他的手,在地平线倾泻而来的金色潮水里奔跑起来。

“贝斯特女神呐,你是众星高捧的女王,你优美婀娜的身姿叫我倾倒神醉,假如没有了你,天上繁星将失去闪烁的意义,天狼星也会痛哭流涕”

头戴黑卷假发的男人对着朗月吟着赞诗,徐徐夜风中,天青色长袍恣意舞动。

“雅尼夫大人怎么这么好兴致”

男人闻声转头,笑着打量从宴席厅出来的青年,“穆兰也在里面闷慌了对吧。”

穆兰苦笑,“大人笑话了。”

雅尼夫仰望绚烂的夜空,不再逗他,“真难得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真叫我失望。”

“大人您这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吗。”穆兰无奈。

他不以为然,“如果没有那只大肥猫,早乱了。”

穆兰赞同,也提出了疑惑:“原以为那个人不会罢休,今晚的宴席上却是没再出手,不知道出于何种考虑。”

雅尼夫眸光微敛,嘴角噙笑,“我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在图特要求我伸出援手时,我就已经明白这样做的主要目的是给下毒的人一个警示,否则何必做得如此明目张胆。你也知道,银酒器其实完全不用从我这边借取。”

“的确,在我们以上,底比斯之内尚有少数几名收藏有大量银器的贵族,阿伊出身的商贾家族拥有的金银财富更是无可比拟。除了确定谁是主谋,图特大人还想背后的主使者知道忌惮吧。穆兰只能说,图特将军如此慎密的心思已超出一名普通将军所具备的智慧了。”

“普通那位将军的雄心可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小觑的。”他顿了顿,接着说:“当然,我和你都看不透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应该不止是单纯的实现军人尊严和保家卫国吧。看看霍伦赫布和帕拉米苏,哪一个不是野心勃勃说得上纯粹的大概就只有纳克特敏了。谁知道呢。”

穆兰没有应答。两人在干冷的晚风中任由静默延伸。打破沉默时,话题已转移开来:“大人中午问穆兰要了庄园的那把钥匙,请问是给了图特将军吗”

雅尼夫戏谑地回望斜后方的青年,“你是什么时候变得八卦了的”

他立刻弯身行礼:“穆兰不敢。”

雅尼夫无趣地挑了挑眉,转回身去:“呵,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图特大人只是忽然怀念起那支长笛。”

“长笛”他蓦然想起那钥匙和酒窖底下密室的锁是一对。

面对穆兰的问题,雅尼夫却是轻描淡写一笑带过,继续观赏他的夜景。

风轻轻吹着,远在尼罗河西岸的晓蓠抱着膝坐在松软的沙地上,遥望彼方的点点灯火。卡格绿洲尽管顾名思义是个绿洲,但大片土地都被征用为葡萄庄园的所有地,绿洲上只有几十来户人家,其中大部份还是为雅尼夫他们一家工作,真正自给自足的自由民很少。

她有些焦躁地皱了皱眉,扭过头扫视宅邸周边的庄园,仍是空无一人。晓蓠费解,明明是她把人带过来的,为什么后来出现的状况却是图特给她弄了一个篝火后跑到庄园里面消失至现在

叹了口气,晓蓠干脆整个人躺下。今晚的夜色很好,四下人家都没有点灯,东岸的底比斯又过于遥远,像一盏飘渺虚弱的提灯。或许应该说,古代的夜空从来都是干净至美,只不过是她很少认真欣赏。深蓝天鹅绒的夜空繁星如璀璨的碎钻,一弯弦月垂挂其中,莫过于一幅叫人屏息的众星拱月的旖旎画卷。

泰戈尔说过,感谢火焰给了你光明,但不要忘了那执灯的人,他可是一直坚韧地站在黑暗当中。漫漫黑夜,是谁不问回报地执着灯火,又是谁踏夜去往那未知的旅途

仲夏夜的梦里,凉风簌簌。晓蓠慢慢哼唱起那首词意美丽的歌曲。当低哑的清唱一曲终了,近处随之传来一阵悠扬笛声,旋律正好配上她刚刚那首歌。她一惊,循着笛声看去,图特不知何时回来了,而且带着一支罕见的横式长笛。

她坐了起来,见他慢慢走过来,不禁打趣笑道:“哪来的笛子你进去这么久就是为了盗笛”

“这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