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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得妙男子心中冷哼,面上却扯动嘴皮一笑,“是你们给的那颗绿松石,前天被个小鬼摸去了。”

刚刚对他挖苦揶揄的两名青年对看了一眼。

“我听他们提过,你好像还败在了一个小姑娘手上。”外貌俊雅,留着指长胡须的青年恍然记起。

“有这等事说来听听”

“详情不清楚,只是丹和乌苏尔几个随队的远远看见他追进闹市,莫名其妙被袭击后,前面一个妙龄女子潜入人群不见了。”斯文男子微微耸肩。

大汉撇了撇嘴,“当时就要捉到那小偷,没想到突然出来个女的,而且随身带着武器,还以为只是吓唬人的,哪知道那小姑娘有点料子。”回忆起当时情形他说着又觉得晦气缠身,赶紧打住话头,“不过我发现了蛮有意思的东西,她手上的剑虽然套着铜鞘,可以我目测的长度,要是剑本身也是以铜锻造的,一个才到我胸口的小姑娘不可能挥动得那样轻松自如,所以我好奇是不是贵国什么时候造出来了新玩物。”戏谑的目光掠向了一处。

“为了不多占用在座贵客的宝贵时间,我们进入正题吧。”正是席间唯一的老人,他对男子的话置若罔闻,只从容离座,转身面向众人。

见状,大汉笑笑露出无所谓的表情。他也没期望得到答案,同时他在心中盘算着另一件事,一旦成了,他就可以获得更有力的筹码,因此他除了尽可能收集有用的讯息外,还要卖人情给许多不同的人。

“上次是我做的准备不够,才会让他们察觉到。”年少的声音带着懊悔。

“我早已说过那个工作由你来做还太年轻了。”

“所以我更要在这一次行动中证明我是可以的”黑瘦少年倔强瞪着有轻视自己之意的瘦削男人。

这时老人插话道:“这一次交给你叔叔吧。你还未懂得什么是各取所长,各施其职。”

少年尤要争辩,被男人摇着头按住了肩膀。

“昨天起埃及各地好像加强了对外来人员的检查。”斯文青年转移了话题,“我想,应该不止是为了确保地方秩序这么简单。”

“还能有别的原因吗他们也是时候收到那批武器的情报了吧。”邻座青年呼气吹了吹额上刘海。

大汉毫不掩饰嘲讽的口吻:“我倒不介意他们在梦乡中多呆上一两个月。”

“到时候饶是赫梯皇帝不来踹他们,在头顶晃荡的大象也会长鸣一声横扫北下。”黑发青年嘿嘿笑道。

老人一声不发环了他们一眼。

男子清了清喉咙,向他抬手示意:“你们继续。”

“大人,那个赫梯来使审理的进展如何”瘦削男人忽然想起了这名人物。

“前段时间被那少年将军保送出王宫后,一直留在伊菲玛特府中。”

“我们有把握吗”少年沉声问。

老者会意他所指,“他太过老实,一如表面展现的乖巧,但不代表这位远方贵客逾期逗留在底比斯是毫无意图的,一如老夫不相信他没落下丁点居心叵测的口实。”

“可是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审讯仍未传出任何消息,会不会是”他以手支颌思索道。

“就算真查不出证据,大人就不会制造出来吗”大汉别有深意地笑着提醒,“比如意外的线索,又或者举证的证人。”

老人转过头:“三位看来是有备而来。”

男子一点不谦虚:“做情报的耳朵总要灵一点。”不置可否。

此人亦是豺狼野心。脸上挂着应和的笑,老人的心却是清明的亮。

瞧着对方乍看宽容的表情,男子想了想,“尽管和赫梯的上一仗贵军达不到目的更几乎说得上是仓促而逃,但匆忙出兵的赫梯同样讨不了多少好处;经过上一任法老的改革,埃及流失了大批西亚盟友,举国疲软;邻近族群涌入的规模日益增加,为争取权益和地方居民的矛盾愈烈,冲击诺姆机构、商贸和工事的正常活动;包括之前攻占象岛的阿布拉拉,古实三大部族在集结力量,只剩最大的部落甘格拉和盟友亚马登多不予回应;还有不久前似乎带着一股怨愤情绪离去的迈锡尼使团,估摸回国后会对埃及的资源进口造成不良影响我说了这么多,可够大人解答最后一点的缘由以作犒赏”他得体地微笑。

大汉每说一句,老人的脸色就沉一分,到最后,老人直想怒斥一声“荒唐”。

“大人,他不过是开个玩笑。”斯文青年插话进来。

“对啊大人,他这不是在坦白我们这边了解的情况以证明我们有十足合作的能力和诚意吗,如果他什么地方开罪了您,还望您大度别跟个少根筋的家伙计较。”刘海覆额的黑发青年忙不迭补充。

男子依然在笑,视线随意往同伴方向扫了一扫,“在下粗鄙,但所言所表实属一番真心。”二人接收到他的眼神,俱打了个冷战。

“三位贵客言重了,老夫又怎会分不出玩笑话。不过有件事老夫要提示一下凯姆特不同于三位故乡,若要久留于此,三位还是修整修整身上的毛发为好,以免招惹虫子缠身不胜其烦。”既然是各取所需,那他不妨礼尚往来。

“大人,那我们是在后天行动吗”少年不耐地瞪了那几个西亚人一眼,恭敬地向老人确定。

瘦削男人此时注意力也回到这边,循声沉默地看着他。

夜深,风慢慢大了,竟也贸然下探长驱直入,一室灯火狂乱地起舞。摇曳间,老人年迈却润泽抖擞的面容依稀显现。

“甘格拉幺公主的脖颈硬着呢,这回可要磨利刀刃干净利落。”灰色的眼睛闪着寒光,“否则就换办事不力的人来磨刀吧。”

金线如织的白昼,转眼来到瑰红遍地的傍晚。

这个午觉睡得有些长了,才醒来,晓蓠还有点恍惚。

她摩挲了一下发凉的手臂,猜想自己应该是冷醒的,临冬让底比斯每天的降温时段提前。

披上斗篷走出房间,她漫无目的地迈着步。

在不知经过了第几个仆人后,晓蓠霍然晃回了神。这座府邸因为主人的作风偏好,侍从配置只有站岗卫兵和同等级别的贵族宅园一样,仆从则减少到最低限度,以确保日常生活。

她蹙起眉瞅着又一个从她身边走过的侍女。

怎么人都聚到这边来了

直觉告诉她,那一边出了什么事。从大门进来往右绕过最前用于待客的屋子,可以直达位靠住宅后边角落的小屋,如果由中庭过去,就会被半人高的灌木绿篱阻挡,一般人这时都会下意识返回。

但个个面色平静,会出什么事

晓蓠很矛盾,一方面眼前异状令她不解不安,另一方面,心里有声音叫她别参与进去,迄今仍没被下逐客令已是侥幸。

双足赫然顿住。

她没有不能进去,她当然可以进去,以闲逛误闯的借口,以无聊贪玩的借口,然而即便他们真的在里面商谈什么她可以出谋划策的事,她打算以什么立场承受投来的研判目光

对于这座府邸的主人来说,她也许从来都只是替代品,或者他习惯了戒不掉了,但无助于改变她在他心目中替代品的身份。双方摊开底牌后,她更失去了站在他身边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