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挺好的,他这么一说,村里人更觉得姜蜜人真不错。
郭进士大老远过来一趟,姜大嫂眼神示意男人留他,这就要去张罗吃食,让吃顿好的再走。听说他马车停在后山村村口,说吃好喝好送他过去,让别着急。姜家这边没急着分绸缎,热热闹闹弄吃的去了。就有乡亲感觉意犹未尽,准备去后山村打听看看,看卫家那头得了些啥?
卫家得了啥……
卫家得了一箩筐的尴尬。
因为是给老家写信,老家那边没读过书的多,卫成就没去雕琢词句,写得很家常。他同样说明了家里目前的情况,提到爹娘身子骨都硬朗,说姜蜜又给他添了一丁,说他现在熬成翰林院侍读是六品官,朝廷给娘和媳妇儿都赠封了六品诰命。
该说的说完之后,他提到老娘经常念叨老家的人,很关心大叔公的身体,也想知道都有谁添丁了。又提到爹说他和老太太今年五十整寿不办,让老家那头别费心,平常不用给他们捎东西,隔一两年还是托人带封信,别一分开就杳无音讯,过十年八年再见连家里有些什么人都不知道。又让老大老二好生培养子女,别光把心思放在刨食儿上。
读这封信的时候来旁听的也多,起先还羡慕,到后面你看我我看你。
有人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卫老头今年真是五十!吴婆子四十九!都该过寿!
卫成他大叔公是长辈,他不用给晚辈祝寿,他扫了卫大郎卫二郎一眼,问他们写信送去京城没有?备没备寿礼?
卫大郎说他年前去澧县找过,举人老爷早就走了,本来想送信的,没送出去。
“今年上京的那么多,你就没打听其他人?你爹你娘五十整寿,就这个月,不说寿礼,你连祝词也没带去?卫老大你是这么当儿子的?”
“大叔公您别生气,您也知道咱们家不兴过生,这些平常都没人记,地里包括屋前屋后那么多活忙也忙不完,忘了我爹过寿这个事。”
卫大卫二还说这就补,给补上。
他大叔公气得头晕,杵着拐杖就要走,走出去两步回头骂道:“爹娘过寿你俩都能忘,既然忘了还补个啥?你当你爹为什么写那句话?让你哪怕不备寿礼也送封信去说说家里的情况,那是在骂你两个不孝子!爹娘过整寿连句话也没有!养你不如养个畜生!”
大叔公走了,他那一房子孙跟着也都走了。后来前山村那边来了乡亲,说年头上姜家给姜蜜送了封信,姜蜜回信过来还捎了一堆绸缎呢,说是皇上赏的东西,看着就稀罕得很。
前山村的吹嘘完问后山村这边卫家得了啥?
“得了啥?得了卫老头一通好骂!卫老头过寿,卫大卫二忘了,那老头兴许是想不通气不过让卫三代笔写了信回来骂人!”
其实卫父的原话还要更直白,这都是加工润色之后的。
卫成已经尽量委婉了。
第92章
听说姜家得了绸缎,还是宫里赏的绸缎,陈氏李氏气不过说了些浑话,给人听见顶了回来。问你分过家的兄弟和他丈人比?你比得了?女婿发达了给丈人送孝敬是本分,帮衬兄弟看情分。你连爹娘过整寿都能忘,还指望那头有什么情分?
二郎媳妇就抹眼泪,说不是不想送信上京,隔这么远,送封信容易吗?
别说乡下,松阳县里都没有跑京城的车队,还得去宿州府城。从乡下赶路去府城就要好多天,去了还得慢慢打听,要是车队刚才出发,等下一趟还不知要多久,谁等得起?
“我们家包括大哥家里都一样,娃儿不顶事,让当家的去宿州了地里的活呢?当家的不能去,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方便去,还能指望虎娃?他才多大?送封信要费这么多事,又要花不少钱,就给京城说一声家里都还好,谁家结了媳妇谁家又生了娃,这没必要啊。”
别人还想给她出主意说卫大卫二两兄弟可以去一个,上府城的路费和托人送信的辛苦钱两人摊一摊,这个对卫家也算不上大钱。姜家都能送出信,你现在这条件不比姜家好?
看他们是真觉得没有需要卫三出面的大事就没必要联络京城,同村懒得说了。
之前觉得这对兄弟能几年不跟爹娘报个平安,太夸张了。又想想,以他们精打细算的作风,送封信要费这么多苦心,还要贴钱,最后可能只能换回一封信,得不到任何实际好处,这么一来就亏了呗。府城一个来回加上在外面的吃喝以及辛苦钱,拿去买肉搞不好能买二十斤呢。
李氏又嘀咕了一句,说姜家那头都没问问他们,要送信多带两封不好?
同村:……
“你还指望人家贴路费和辛苦钱给你带信?听说姜闰没打听到赶考的举人,在府城待了几个月,最后才把信托付给北上的商队,又给人塞了一百文的辛苦钱,就送了轻飘飘一封信。”
李氏心里想着一封两封都是送,帮着带一封也不会让他多花一文,她嘴上不说了,借口有事回了家。
现在吧,她家里的确吃喝不愁,三年时间屋子扩了两间不说,仓房里堆得满满都是粮食。如今过的可以说是她当姑娘那会儿做梦都想要的好日子。头上没婆婆压着,自己当家,有田有地吃喝不愁,男人脾气好,儿子听话……多好啊,从前的姐妹羡慕她,说她命好嫁到卫家去享福,可人都是会变的,原先觉得不挨饿不受冻不劳累就是神仙日子,真正过上这种日子之后,眼光不就放高了吗?
李氏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嫉妒的。
她男人和卫三是亲兄弟,只差三四岁,她男人地里刨食,卫三在京城当官。再说姜蜜,本来是在后娘手里讨生活的,只不过长得好看一些,被卫三相中现在竟然都诰命加身了。
亲兄弟亲妯娌啊,这么大差距让她怎么接受?
李氏原先看不上卫成,觉得他读书就是糟蹋钱,还不如趁早拉倒回来种地。现在,不知不觉的她的想法和当初的吴婆子一模一样了,都认定地里刨食没大用只能糊口,要考功名才能带家里享福。
李氏指望虎娃像卫成一样能读书,结果虎娃这孩子是听话,偏偏学东西慢。他和长房的毛蛋一起进的村学,毛蛋总是气得大嫂跳脚,可就是比虎娃会读。
眼看虎娃指望不上,李氏抓紧又生了一个,这个小名叫登科,和宣宝差不多大。
她如今一门心思都放在登科身上,把人养得很好,好得都不像农村娃。就指望登科长大之后也能秀才、举人、进士一路考上去,跟他三叔一样在京城当大官。
李氏觉得老三肯定是记仇的,她又不是没奉承过姜蜜,啥也没换回来,爹娘上京之前给分家当她还吃亏。
三房靠不上,男人就那么大本事,虎娃也不争气,只能指望登科这孩子,这孩子可一定得有出息。
因为卫成当官,他老家的乡亲们对读书认字一下就重视起来,有条件的人家全把孩子送去开蒙去了。这其中的确有能读的,十年二十年之后考上秀才举人。凡事有利总有弊,像虎娃,从小就听话,因为不聪明基本已经被放弃了。
早几年李氏总得意自家孩子听话,觉得大房的毛蛋烦人。现在她想法改了,宁可要个烦人的聪明孩子也不想一生一个笨蛋。
得亏吴婆子已经上京,没看到这一幕。
否则真能气乐了。
原先你觉得老婆子偏心对你不起,你却比老婆子还过分多了。
郭进士把信送到的时候是九月头上,这个时候京城那头已经在准备张罗一桌自家高兴一下。卫成亲笔给他爹娘写了祝词,姜蜜准备抱着宣宝带着砚台给二老好生祝个寿。
宣宝跟他大哥砚台一样,是生在四月间的,他现在四个多月大,还在吃奶。上次生了砚台之后姜蜜又是跑府城又是跑京城,两次同儿子分开,没让他吃到多久的母乳,还错过他很多的成长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