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言,财富可以抢掠而得,也可以由贸易获得,但安逸生活所需的物品他们目前是没办法抢到的,他们要想得到,就只能和我们互市。”
“如果我们提出互市,本抚料想除了少数极端好战的分子,或是如皇天极这等有远见卓识的人,绝大多数离人必将不再愿意轻动刀兵,离人中有权有势的贵族就更得如此,因为他们缺的不再是财富,他们缺的是可以让他们过上奢靡生活的各种物品。”
“如果我们提出互市,即便对皇天极本人也有极大的诱惑,因为离人目前急需布匹、棉花等他们根本从其他地方难以大量获得的各种物品,再者,皇天极虽是后箭的大汗,但这只是名义上的,他实际上仍然不过是一旗旗主而已。”
“大人,听您这么一说,互市确是可以拖一段时间,但朝廷能答应吗”满雄担心地问道。
“满将军,朝廷不可能答应。”沉默了一会儿,张素元说道。
“什么”满雄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大人,互市跟和谈可不一样。要是您背着朝廷跟离人私下通商贸易,这可是通敌的大罪啊。”
满雄现在总算明白了张素元先前说的万谤临身是什么意思。
“满将军,素元甘冒如此风险,还有一个原因同样重要。”张素元沉声说道。
对于巡抚大人一波三折的话,满雄早已见怪不怪。
“满将军,朝廷发下的军饷本抚已全部用在修筑前线的城防上了,所以军饷截至目前已拖欠了八个月之多,不能再拖了。”张素元难过地说道。
“大人,您是说靠互市来解决军饷的问题”满雄问道。
“是的,正是如此”
至此,满雄再也无话可说,他甚至连一句反对的话都已说不出口。
“满将军,形势使然,已经容不得我们再后退一步,将来即便因此而起天大波澜,也不过本抚一力承担而已,但辽东的根基定可牢牢打下,到那时本抚在与不在都无关宏旨。满将军,今天素元之所以开诚布公,是希望将军能明了局势的变化,将来万一若有不测,素元希望满将军能镇住大局,不使本抚的一腔心血付之东流。”
张素元字字真诚,满雄心底里的最后一丝怨恨也雪化冰消。
“满将军,本抚付你全权,统领关外所有军马,本抚希望将军就以你的五千蒙厥勇士为标准训练他们,不管多苦多累,断胳膊还是断腿,请将军务必要让他们尽快形成强大的战斗力。”张素元最后嘱托道。
满雄离去后,张素元的心情之好,简直难以形容。
与满雄的成功和解,虽不是多么了不得的事,但却最令他高兴,对于满雄带来的五千铁骑,张素元说的是实话,对他极为重要。而王晋之也终于开始行动了,至关重要的一战就在眼前,如果一切顺利,从此将天高地阔,任他翱翔。
六十三章 进京
秋风又起,灰蒙蒙的天空下,缓缓飘零的落叶愈加显得凄凉。
与皇宫南墙毗邻的秦府虽是天下第一的阴森之地,但落叶依旧飘零。无所不在的阴森之气弥漫在秦府的每一个角落,身处其中的人,除了主人怡然自得外,余皆刻刻惊悚。
匍匐在地的辽东经略王晋之原本在九千岁面前就喘不过气来,此刻就更是不堪。
“知道了。”秦桧贤肥白润红的嘴唇轻轻嚅动了一下后,便再不见动静。
冷汗从王晋之灰暗的两鬓、额头丝丝冒起,他不知道九千岁他老人家金口中的“知道了”是什么意思,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又过了好半晌,王晋之才以轻柔到了极点的声音说道:“您老人家若没别的吩咐,那小的就不打扰了,小的先告退。”
如果不是王晋之的全部精神高度集中在秦桧贤身上,那他就不可能注意到九千岁的头到底动还是没动。
虽然平日极其注重养生之道,但怎么说也是奔六十的人了,就这么硬生生地跪趴在冰凉的大理石地上小半个时辰,也真够经略大人受的了。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而且九千岁他老人家正闭目养神,千万惊扰不得,于是帝国栋梁王晋之就用两个胳膊肘以比蜗牛大哥散步还慢十分的速度挪出了内书房。
王晋之离开后,秦桧贤依然微合着双眼,如木雕泥塑般一动不动地坐着,他在想心事,一直都在想。
秦桧贤正在想张素元和德宗皇帝的身体。
关于和谈的事,每一丝进展他都清清楚楚,但他却不知道和谈是对是错,他是要阻止还是该支持,因为他不清楚和谈对他有利还是有害。
对张素元这个人,他心里一直不托底,虽然张素元从不跟他作对,更给他建生祠,也给他送礼,但他就是不放心,这也是他对和谈的态度举棋不定的原因。既然举棋不定,那就不闻不问,这也就是秦桧贤给王晋之“知道了”三字的含义。
三天前,秦桧贤的老情人,他在政治上最坚定的盟友,德宗皇帝最亲爱的姜妈妈给了他当头一棒。
为了长保权势,为了防止出现可以挑战他们地位的人,秦桧贤与姜氏合谋,他们没有让德宗皇帝的任何一个龙子喘过三天以上的气,更多的是连娘胎都没出。
他们这么做原本是建立在德宗皇帝至少可以活个三五十年的基础上,但如今他们却发现刚刚二十出头的皇帝,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
秦桧贤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但姜氏意识到了。
三天后,王晋之的运气不错,他竟赶上了皇帝陛下临朝。
一番歌舞升平的议政后,皇帝陛下的心情虽然不错,但也有点累了,于是德宗微笑着说道:“众爱卿,朕看今天议的不错,如果没事,就各自回衙务政,散朝。”
“陛下,臣辽东经略王晋之有本参奏。”王晋之最后终是按捺不住,如果就这么灰溜溜地回辽东,他实在不甘心,咽不下这口气,何况九千岁他老人家也没有明确反对。
德宗一愣,看着丹墀之下以头触地的王晋之,不解地问道:“辽东的形势不是很好吗张素元不是已经将高高什么来着,哦,对了,高行义这个贼子放弃的土地都夺回来了吗”
“是的,陛下。”王晋之不得不违心地说是。
“那你还参什么对了,你参谁啊”德宗有点不高兴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