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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地说:“对,我是该感激欧先生再一次出手救了我,无比感激,我也知道错了,以后我会小心的。”

一顿,眸底中的自嘲神色渐深:“欧先生,我想上去换一身衣服,想必我这个造型,你也不会有胃口,对吗”

欧哲瀚猛地站起來,她的语气让他的心有一种突如其來的疼痛,能明显地感觉到。

他不喜欢她这样的语气,那是作贱自己的语气。

尽管他之前一直在作贱她,轻蔑她,对她极尽的刻薄,却受不了别人,甚至林诗婕对自己的轻贱。

“哐,”

欧哲瀚突然将手中的杯子一扔,杯子正好在林诗婕的脚边碎掉,茶溅在她的赤脚上,有些烫,她并沒有缩开,沉静如水的目光淡淡地看着他。

她的平静,更激怒了他。

这女人明明做错了事,按照以往,他会毫不留情地让她知道犯错的后果,本來他在回來的路上一直想着罚她的方式,例如让林氏雪上加霜,让人百般折磨她落魄的父母,比杀了林诗婕更让她难受;例如打断林诗婕的脚,让她沒办法再逃跑;又或者将她卖掉不知名的国家,让她这一辈子都不能回來,再例如将她扔进大海里喂鲨鱼

最后,他只是等她的一个解释,偏偏这死女人的反应激怒了他,不,他根本搞不清楚,是她激怒了他,还是他为自己莫名的怒意恼羞成怒。

只觉得极为讽刺,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做一件小事也这样优柔寡断他居然为了这个女人在改变

然后就是突如其來的怒,突如其來的痛

这样激烈的感情,让他不知所措,不知所措的后果,就是不知道该怎样宣泄自己的愤怒,他顺手抄起旁边的玻璃花瓶想也不想扔向了林诗婕。

“哐当”一声,清脆而骇人的破碎声,然后是极痛苦极低的闷哼声。

74 恨得想毁掉她

林诗婕连避都沒有避,玻璃花瓶正好砸在她的额头,花瓶里面的水全部洒在她的脸上、身上,额头的血迅速地涌了出來混合着水淌了下來,滴落在欧哲瀚的外套上。

脸上的伤本來就沒有完全好,此刻血液混合着的水,让她看起來狰狞得恐怖,林诗婕勾了勾唇,仿佛感觉不到痛。

这一刻,身体上的痛绝不会比她的心更痛。

他不是第一次这样伤害她,之前的那些更残忍百倍,但是沒有一次能让她的心这样的痛,此刻仿佛流血的不是额头,而是她的心。

他这一砸,将她的心砸出一个血淋淋的黑洞。

林诗婕垂下了头,望着地面,此刻,她踩着一滩水,脚下是碎了满地的玻璃残片,还有绽开得极灿烂的不知名的花,很美的花,尽管离开了水份,依然无损它的美,这样娇贵的花恐怕也沒有想到它会被这样残忍的遗弃吧

林诗婕唇畔的笑意似乎越來越深,她依然感觉不到额头上的痛,血液和水从她的眼睛淌落,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起來,开始看不清。

脑袋缓缓地抬起,这样的脸是惊人的丑陋,血混合着水从她的睫毛上滴落,仿佛鲜红的玛瑙,红得通透,红得触目惊心。

她一直都知道,不会有人比他更狠,也不会有人比他更残忍。

欧哲瀚望着她,心仿佛被利刃又狠又深的划过,心先是一冷,然后痛楚才会随着伤口的血涌出來才慢慢地感觉到痛,这种痛才不会一下子让你痛不欲生,仿佛要惩罚他一般,只会一点一点地痛起來。

让他不知所措,他努力想漠视,却一点办法都沒有。

明明流血的人是林诗婕,而让林诗婕流血的人就是他,可痛的人却也是他。

他讨厌这种莫名的痛,痛恨之极,他的心情瞬间烦躁,冰冷的眼神充满了浓浓的戾气,仿佛要毁灭撕裂一切才能得到渲泄。

林诗婕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唇勾成极讽刺的弧度:“欧先生,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动静早就惊动了佣人,主人这么大的怒火,林诗婕竟然还敢挑战他的怒火,简直在找死。其中一个佣人已经拿着扫把想打扫干净地上的玻璃残骸和可怜的鲜花,却又不敢走近,可是不打扫的话,林诗婕赤着脚根本不能从那一片凌乱玻璃碎片中走出來。

何况,大家都知道欧先生是洁癖很严重的主人,现在地面那么凌乱的碎片,若是不及时打扫,她们怕会受到责罚。

佣人小心翼翼地准备扫,

欧哲瀚冷酷的声线响起:“不许扫”

佣人吓了一跳,扫把倒在地上,瑟瑟地看了欧哲瀚一眼,马上又低下,那极寒的眼神,迎上去的话肯定会被冻得变成冰棍。

欧哲瀚嗜血一般可怕的眼神紧紧盯住那平静如水的脸蛋,残忍地说:“那几块玻璃碎片,林小姐恐怕还不会放在眼里,对吗”唇极邪恶地勾起,分明就是想让她这样赤着脚走出來。

当然,他才不相信她会赤着脚出來,脚板心多娇嫩的皮肤,一踩下去,肯定痛不欲生,他当然知道有多痛,所以才会让她赤着脚走出來。

其实,她还有选择的,那就是求他。

林诗婕轻轻地笑了,笑容让她的脸看起來仿佛扭曲起來的恐怖,额头上的血却像一朵极妖绕瑰丽的花朵,明明那么丑陋的脸蛋,但是她的眼神却是清亮得仿佛天上的繁星,流光异彩的光芒,美得惊心动魄。

欧哲瀚的瞳孔陡地一缩,她的笑容和眼神的平静狠狠的刺痛了他的眼睛。

那清澈得如透明玻璃的眼眸仿佛丑陋的那个人是他,将他内心一切的不堪都显得透明。

此刻,他竟然涌起毁掉她的冲动。

林诗婕的脚步动了。

佣人看见她漫不在乎地踩在锋利的碎片上,一步,一步,似乎丝毫感不到玻璃片划过脚底的痛楚,脸色不由得苍白了一些,只觉得林诗婕对自己真是够残忍的。

不,更残忍的人是欧哲瀚,他们的老板。

尖锐的痛楚刺进了脚底,林诗婕的脚步顿了几秒,然后继续缓缓地走向前去。

欧哲瀚的瞳孔狠狠地一缩,心里仿佛有个什么东西轰然炸了开來,炸得他大脑一片空白,心也被炸得血肉模糊,仿佛再也沒有了原來的面貌。

从來沒有见过倔强到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女人,恨得明明想毁掉她,偏偏身体深处却痛得他不能自拔。

此刻,他根本分不清是怒还是恨,抑或是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