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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青冰冷地说:“有一次我发高烧,母亲端来一碗燕窝,说要给我进补。我难过得要命,实在没有胃口,就让丫鬟拿去倒掉后来那个丫鬟口吐白沫死了,因为她没忍住,偷偷尝了一口那个燕窝。”

我被常青眼中刻骨的仇恨刺得一颤。

常青讽刺地道:“后来又有过几次险情,其中还有两三回是我弟弟亲自操办的,但我都没死成。于是名义上的父母把我送去了别庄,眼不见心不烦。现在又趁着征兵将我送进军营来,他们定是巴望着我死,我偏不。我倒要瞧瞧,若是他日我建功立业,那些人脸上会是何等的神情。”

常青说这话时,没有看我,而是眺望着远处的星空,仿佛已经瞧见自己头戴金玉冠,身披百花袍的模样。

我与我妹妹黑子很是和睦,全家人感情都不错,不大懂这种恩恩怨怨,只能替常青加个油。

作者有话要说::3」我真的是有大纲的

拆伏笔的时候到了搓手

、第四十九章

运气在某天降临到了我身上,我在林子里发现一个偏僻的小温泉,洗澡洗衣都一下方便许多。

另外,我的体力和技巧都逐步能跟得上其他人了,亦再也不用被那些窜出来的汉子抢午饭,偶尔还会受到司马的表扬。

我想要把趁手的武器,无奈军饷不多,只能买得起武器店中最便宜的破匕首。我把匕首打磨了一番,细看竟然还行。

原本一切都不错,只是冬天我来月信的时候,不知触了什么禁忌,痛得死去活来,还好巧不巧地被罚洗衣服。

又是将军救了我。

常青见到我衣服上的血,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只有,此后他看我的目光时常有些怪异,过了一阵子,他就不让我喊他哥了。

我觉得奇怪,但常青不让我喊哥似乎并不是绝交的意思,他反而比过去更照顾我,我便没太往心里去。

常青教我射箭,我的箭术进步得飞快,之后我们常常一起去森林里找加餐吃。

某日,常青终于笑了,我才察觉他有两颗尖尖的虎牙,相当可爱,让人觉得很亲和,他应该多笑的。

常青不再那么沉默寡言了。他待我很好,但对其他队友还是不太友善,经常会讽刺个别好吃懒做的人,久而久之,别人依旧害怕着他。

不晓得哪天起,我们不再是新兵,而成了训练有素可以用来迎敌的老兵。

出征的日子来临。

我和常青因为在新兵中格外突出,而被挑选为将军的护卫,能够在将军最近的位置。我很高兴对我来讲,这意味着我回报将军的可能性更大了。

不过,常青的表现有点奇怪。他原本应是开心的,这里是离加官进爵最近的地方,离他的目标近了许多。但我表达对将军的仰慕以及选为侍卫的欣喜之后,常青突然显得有点生气,当晚就将帐篷前的老树多射出了好几个箭孔。

远征并非易事。

天冷,风大,雪厚,路窄。

我们凑巧赶上所有恶劣的条件,迎着风雪,举步维艰。队伍中,不断有人死去,饿死的、冻死的、累死的,都有。大家都不清楚自己还能否在第二天醒来,一种潜藏着压抑的薄雾在军营中弥散。

然后,在疲惫和痛苦中,我们遭遇了一次敌人的偷袭。

突厥人的计划缜密周全,他们完全掌握了我们的动向,将我们逼到峭壁的死角,接着放下密密麻麻的箭雨。

我拼命地抵挡射向将军的箭,作为护卫,我必须保护将军的命。箭太多太多,我觉得颓然无力,过去似乎从来没有与死亡如此近过。

不知奋战了多少个时辰,我喘着粗气,小腿在打颤,手臂累得举不起来,但我必须支持住,否则就会死,将军就会失去一个人的保护。

我还是太累了,一支飞矢向我飞来,如果不将它挡掉,一定会刺穿我的眼睛。但我的手慢了一点点,它超过负荷太多,或许挡不下来

我下意识地闭眼,结果发现我还活着。

将军替我挡下了那支足以夺走我生命的利器,代价是他自己被射中左肩。将军的血从盔甲里渗出来,倒映在我眼里,一片猩红。

将军大概是挺疼的,可他努力扯扯嘴角,对我轻柔地笑了一下,正如当初他递给我那碗饭。

我瞬间明白我的松懈造成了什么,不敢再有哪怕一刹那的疏忽,咬着牙,拼命地挥动手中的银剑。

我发誓过用生命来回报将军,而结果是将军牺牲他的肩膀救了我。

我的命明明远不值那个价钱。

眼眶发酸,但我决定憋着,死都不让眼泪掉出来。

此时,我身上流下的,应该是血,不是泪。模糊我视线的,应该是汗,也不是泪。我应该选择累死,而不是被突厥人杀死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一口气又挡下十余支剑。

后来,上将军救了我们。

我在将军的帐篷外跪了一夜,其实没有人责怪我,甚至连上将军都没说什么。只是若是没有跪这夜,我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儿。

军营里的人都晓得,将军大抵是整个营里最温柔的人了,他的个性太肖其母,反而失了上将军果断飒爽的英雄气概。将军会给快要枯萎的野草浇水,会给伤了翅膀的麻雀包扎,所以,他当初会给我一口饭吃,现在会替我拦下那支箭。

这样的人大概是不适合战场的,只是任家代代为将,将军是上将军的独子,被寄予厚望。他不仅得对得起他的父亲兼上将军任隆,还得对得起宗庙里成排的列祖列宗。

将军好像对我连夜下跪道歉的行为很感动,于是我成了他的心腹,超过另外任何一个护卫,包括从小跟着将军的齐寻、许文、吴隐城和谢誉。

吴隐城对此很不能接受,此后一直带着谢誉针对我,幸亏他们年长却学艺不精,两个人一起上都打不过我。

另一个将不开心写在脸上的人是常青,但我一直不理解他到底是为什么不高兴。常青尽管成了将军的护卫,可他并不想和将军变得多么亲近,他的目标是立功、立功和立功。常青杀的突厥人是我们中最多的,战录是我们中最厚的。我并不认为常青会由于将军愿与我交心而产生不平衡。

不过,抵达澍城后,我们仍然一起习武,一起吃饭,一起喝酒。我找到一个可以用来洗漱的池塘,也仅仅将地点分享给他。

常青是我最亲密的好友,或者说挚友。

只是,每当我提起将军,常青便显得极为不快,他勒令我一天说到将军的名字不许超过两次,并且不许在私事上说到将军。

我们把难得的一壶酒分成两份喝,一人一口,常青搭着我的肩,对我说:“阿刃,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将军,乃至大将军、上将军,站到比所有人都高的地方,到那时,我必会让你永随我左右。”

说罢,他猛地将剩下的酒全灌入喉咙,一把擦去嘴角的酒滴,将酒坛往后一扔,后面立即传来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