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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在路上我就巴不得早点到绥远来,马上就想在这里征募九千人的夫子,好让安蒙军马上就能使用上去。您是这里的老军务了,看我们安蒙军最先使用在哪个方向比较好是用在锡林郭勒盟方向,还是在巴彦卓尔盟方向”

他真的是马上就想上战场。北京一路过来,那沉闷而无变化、还钩心斗角的气氛实在让他郁闷。张振武才见面就被捕杀,也让他大为震惊。现在除了北方即将到来的战事,他还是怀念在江北单纯的军人生活。

雨辰将地方政治的事情和他们严格区别开,只是带兵、练兵,和北方那种军人政客的生涯比起来,这样似乎才是他要的生活。

张绍曾拉着何燧的手,慢慢地朝车站外走去,两人的部下随员在后面跟了一群。大家都互相寒暄着打招呼,气氛一时就热络了起来。只有李睿冷着一张脸,谁也不爱答理。这个人只有在面对他的雨司令的时候,态度似乎才会好一些。

就听着张绍曾在向何燧介绍情况:“从锡林郭勒盟和巴彦卓尔盟都可以直抵库伦不过在锡林郭勒方向呢,可以和热河都统取得联络,那边补给也方便一点。不过库伦那个蒙古国的兵力放在那个方向也多一些巴彦卓尔盟背靠着沙漠,大军补给很困难,但是那里的蒙古王公是最忠心的,向导好找。那里对手摆的兵也不多”

何燧专心地听着,他身后的孙裳参谋长早就翻出本子在那里记录。张绍曾微笑地看着,这南边来的安蒙军看来真的不是雨辰派来做样子捞个好名声的。自己在口外支撑,多少北洋同仁打电报来说愿意支援等自己去求饷求械的时候,又一个个都没了声音。

但是这支部队上来,一色的德国新枪,士兵一看就精壮得很,配备的机枪大炮也很多。一个远在江北的地方实力派,居然把这么大的本钱拿到几千里外的口外来,只是这份胸襟气度,就让他这个老军人佩服得很。

看几个人还专心地听他介绍的样子,张绍曾在心里一笑,大声道:“灼然,这就记上了我现在和你们说的,不过是个大略现在我的参谋长可是老漠北了,咱们还是到都统府里慢慢说吧,急也不必急在这一时”

张绍曾的随员将马都牵了过来,替何燧他们也准备了几匹,都是口外的好马,膘肥体壮,与安蒙军从南方带来的马骡截然不同。看大家都上了马,张绍曾加了一鞭,当先驰了出去,在前面大笑道:“灼然,口外苦寒,却是我辈军人为国建功立业的大好地方,你来对了地方啊”

此时的塞北,的确是民国军人最好的战场啊。

而这时在长江中游,却没有这种男儿意气。在湿热多雨的这个季节,更多的还是钩心斗角和暗地里的交易。等待全国大选之前国家沉闷的政治空气之下,一直在有着这样的暗流流动。也许这次的暗流,是更加汹涌一些罢了。

在武昌的湖北都督府、民国副总统兼湖北都督,武昌光复伟人黎元洪公就烦闷地走来走去。他今年四十九岁,身高体胖,在这个闷热的黄昏里,虽然就穿了一件短衫,但还是满身的大汗。

他拿起一把蒲扇摇一摇,又扔在了地上,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叹道:“他们还要怎么样张振武的灵柩回来,我跟诸葛亮哭周瑜一样去迎接,他的家人子女我全养起来了,参议院那帮家伙怎么还揪着我不放”

偌大一个客厅里面,只有黎元洪最心腹的谋士饶汉祥坐在那里。这个以广川才子闻名天下的人物是个干瘦的中年人,一身灰布长衫在这个天气里似乎还觉得有些冷的样子。他用留着长指甲的手摸摸自己稀疏的胡子,叹道:“宋卿公,这次算是上了袁蔚亭的当了咱们以前帮了他这么多忙,谁知道他一点担当也没有,我们之间的密电也都拿出来了现在的局面,暗流涌动,大意不得啊。”

黎元洪叹道:“汉祥先生,我能不知道吗我这次是一步错,步步错。本来想荐黄自代来推脱一下,哪知道黄兴还没表态,长江下游那些都督就纷纷通电拥护赞同了。那个雨辰还在通电上说,克强不出,如苍生何黄克强有那么了不起吗”

他一拍大腿就站了起来:“那个江西李协和,现在把原来放在皖赣边界的自己两师人马又朝赣西北运动。这还不是明摆着想用赣军入湖,逼我下台的主意吗他就不怕天下人的唾骂”

他居然也能说出这么义正词严的话出来,让饶汉祥都忍不住有些哑然失笑,忙咳嗽了一声。这个自己的主公,好谋而寡断,心大而胆小,说白了就是一个伪君子。不过他将自己从汉阳的小旅舍的逆旅当中提拔起来,也不能不尽心竭力地报答啊。

他站起来按黎元洪坐下,看他满头大汗,强作怒色,心里面只有暗叹一口气。现在李烈钧的部队的确在朝湖北边境集结,他的军队完整两师之众,兵强马壮,李烈钧又是胆大包天的人物,赣军打过来是一点都不奇怪。

而湖北军队由于武昌起义打得太惨烈,已经是伤了元气。黎元洪手下兵队不过号称一师又一混成旅,实际能有八千人黎元洪就该满意手下的人吃空额比较客气了。现在他唯一指望的就是袁世凯。

可是这个事情也怪他自己,自己通电推荐黄兴自代。只要黄兴一天没表示拒绝的意思,以黄的身份名望,袁世凯还能强压着易人不成但是当时如果推荐北洋的人,黎元洪也不甘心,这摆明以后湖北都督自己是别想回任了。结果现在就闹得两头不讨好。同盟会是认清了他的面目,袁世凯对他也有怨气。不过袁还是有件事情做得比较地道,就是严厉电令李烈钧不得擅自举并入鄂。

电令几句话说得很是怒气冲冲:

“该督当此时为唐季藩镇割据焉正当民国一统,举国修明政治之日,该督移兵赣北。据传对鄂省有吞并雄竞之意,中央料该督当不出此下策,自绝于民国国民公意。如有一二宵小候黎副总统息肩之时,有割据鄂省之意。中央大军将沿京汉线南下,朝发夕至,立成齑粉。无谓言之不预”

袁世凯的这个背书让黎元洪稍稍安心了一点,但是李烈钧却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打着迎黄督入鄂的旗号还在鄂赣边境整军经武。而黄兴似乎也在和黎元洪赌气,怪黎元洪既然杀了张振武,怎么还弄出一份假电文来栽赃他,现在仍在上海不做声,似乎就要看黎元洪如何收场。

这次的事件都是杀张事件的余波,谁也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几乎整个民初政局都被牵动,怪不得黎元洪一直在这里惴惴不安。

饶汉祥拉长了腔调:“宋卿公担心李协和乎或担心黄克强乎”他在这里乎啊乎的,可真把黎元洪搞得有些气呼呼。但是知道和这个酸秀才在这事情上也没气好生,只有自己硬邦邦地道:“我都担心”

饶汉祥冷笑一声:“我看都督这两人大可不必担心都督要担心的,唯一人而已”

黎元洪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而饶汉祥却不顾这个都督的焦急,好整以暇地用长指甲蘸了一点茶水,在桌上慢慢地画了一个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