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玉儿与众不同,她的目光依然在谢宏脸上逡巡着。
开始的时候,她只是好奇,一路上听了不少冠军侯的传说,总以为对方是个魁梧的壮汉,可没想到却是个英俊的少年,因此她才一直注视着谢宏,并引起了后者的注意。
不过谢宏的目光只是在她脸上一扫,甚至都没停顿就转开了,这就让玉儿很是不服气了。要知道,她可是部落里的小公主,就算是不考虑到身份,可部落里的少年也都象看见了鲜花的蜜蜂一般,一直围绕在她的左右。
她的美貌,甚至连鞑靼部的那个小王子都垂涎不已,上次还提出了要和朵颜三卫联姻,然后结成联盟,共同对付大明,以求恢复成吉思汗的辉煌。
虽然这项提议被花当拒绝了,可却让兀良哈玉儿的名字传播的更广了,甚至连瓦拉的火筛都辗转着送信来兀良哈,表达善意和对玉儿的仰慕。
可眼前这个汉家少年看着自己的时候,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的,甚至眼神中还有些轻蔑和不屑一顾。
所以玉儿不服气了,她气鼓鼓的盯着谢宏的脸,似乎想从上面找出点什么来,对校场中发生的一幕完全没有在意,尽管她原本对那些木桩也很好奇来着。
谢宏当然不会和一个小女孩斗气,他完全没有理会那道带着愤怒的目光,从容不迫的抬了一下手。
“哈”
见到指令,面向谢宏这个方向的刀手都是吐气开声,“锵”的一声,抽刀出鞘,斜举过顶,迅疾无比的从右至左的横劈而至,刀锋轻响,毫不费力的穿过了木桩,好像那不是木桩,而是块豆腐一般。
一刀过后还不算完,旁观者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只见众刀手将手中刀锋反转,回手又是一刀,与之前的景象并无二致,刀锋再次划过了目标,两刀三段
“好刀”哈桑拍案而起,一脸热切的望着那些刀手手中之刀,他也是族中的勇士,武艺并不逊于这些刀手,所以对明军展示出来的技巧并不在意,只是觉得那些宝刀锐利非凡,让他眼热。
除了花当父女,其余几个蒙古人的神情也都和哈桑差不多,眼中都泛着异样的光彩,若是熟悉他们的人一看就会知道,这是他们喜欢某件东西到了极致,恨不得直接抢过来的神情。
花当虽然坐的还算稳,脸上也是不动声色,可心里也是翻江倒海一般。他留意到了,那些刀手用的刀,跟一路所见的那些多是统一样式的,尤其是入了辽南之后,明军用的都是差不多的兵器。
不光是外形,就连长短、薄厚、宽窄都是差不多,也就是说,这种宝刀很可能是统一的制式装备,甚至已经开始全面换装了。
从知道谢宏此人之后,花当也是不断调高着对他的评估,可入辽之后,他还是一次又一次的推翻了从前的判断,一次又一次的震骇着。
当然,同时他也在庆幸,自己若不走这一趟的话,难保判断不会出现偏差,以辽镇现在的实力,若是轻举妄动,没准儿真的会吃个大亏。
可是,他眉头又是一皱,就算想退让,可今年部落确确实实的是遭了灾,要是没有外财,那这个冬天要怎么过就算熬过了冬天,明年春夏又当如何
说来话长,可实际上只是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当花当的眉头刚刚皱起;哈桑的叫好声余音尚存;而玉儿则发现,谢宏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了一丝冷笑
就在此时,场中异变又起。
“喝哈”
木桩两边的刀手同声断喝,各自拔刀举刀,左右相向,没等几个蒙古人转过下一个念头,入目的景象就已经让他们惊骇欲绝了,随着刀手们的用力挥舞,二十余把刀竟是两两交击在了一起
哈桑看在眼里,甚至有闭上眼睛的冲动,若两边的刀都是一样的,那岂不是两败俱伤,要不是的话他已经来不及去想那个可能性了,因为随着一连串闷响,两边胜负已分。
如此轻易的分出了胜负,已经大出哈桑等人的意料之外,而胜负的结果,更是让他们如坠梦中。无一例外,十余柄刚刚大展神威的宝刀,居然全都断了,就和已经断掉的木桩一样,如同刀斩豆腐一般容易。
这是怎么回事哈桑一屁股又坐回了椅子上,两眼无神,嘴角甚至流出了口水,亮晶晶的挂在嘴边,仿佛一条水晶吊坠
怎么回事显然另一边的刀更锋利,花当早已经猜到谢宏要立威,也一直在告诫自己沉住气,可现在,他最终还是坐不稳当了。
虽然离事发地点有一定的距离,可毕竟校场不算大,花当的注意力也比较集中,他仔细观察过那些木桩,并没有发现异样之处,也就是说,砍断木桩的宝刀是实实在在的宝刀,而砍断宝刀的宝刀,那就是
花当倒抽了一口冷气,就算明知遂了对方的愿,他也无法掩饰住自己的惊容,他眼前仿佛出现了,蒙古勇士和明军对战,结果每每兵器相交,自家的儿郎们都是刀断人亡的场景,太可怕了
不能和明军为敌,至少现在不行,就算要打,也得拉上鞑靼部,否则就算能取得一定战果,自家的损失也会超出预期的。花当咬咬牙,就想起身对谢宏说几句软话,先应付过眼前的难过,再回部落想办法。
“让使者受惊了,等下演示完毕,使者可以拿几把刀去,算是本侯给你们压惊赔礼之用,下面咱们开始进入正题吧,江将军”谢宏云淡风轻的一笑。
若是杨浩然等几人在此,肯定会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只不过说话人换了,而且说出来的话,也没了那股子亲和,反而有了些蔑视和霸道的味道在里面。
几个蒙古人的心思都没放在这上面,哈桑几人听后,都是喜出望外,几乎想大吼一声,然后手舞足蹈一番,这可是宝刀中的宝刀,鞑靼部都未必会有。
而花当听了,心里却是一跳,下面居然还有而且这宝刀还不算是正题可前戏都已如此,那正题又当如何骇人
连一直盯着谢宏的玉儿都转过了脸,听着身边同伴的转述,看着收拾完残局,正退出校场的刀手们,这个兀良哈小公主也将圆圆的大眼睛睁得老大,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能铸造出这样的宝刀,还随手就将宝刀送了人,这个冠军侯还真是和传说中一样神奇和怪异啊。
“下面要演示的这件东西,和上个月的冰雹有些关联,想来使者也应该知道,七月间,辽东大部都是乌云蔽日,辽西还下了大冰雹,导致那里颗粒无收”
谢宏慢条斯理的说着,花当心里却跟开了锅似的,大冰雹不用描述自己也知道是什么个景象啊要不是大宁那边都遭了灾,自己也不至于看到人家一封信就颠颠的跑来了金州,实在是没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