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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供全国来的大儒居住,门口的两个招贤馆小吏正在聊些闲话,就见一朵白云自天而降,唬了一跳,只道是神仙来了,不敢怠慢,当下止了话语上前行礼:”小吏见过仙长,不知仙长屈尊,有何见教“

白云稳稳停住,耿先生迈步下来,未觉得任何不适,暗叹仙家妙术,那白云依旧升起,在半空一个盘旋,往城外去了,想是纯阳子招回。耿先生听的门口小吏误认自己是仙家,也是心中发笑,道:”我是从白云城来的,姓耿,刚才确有仙家特意送我过来,切勿误会了。”

小吏听的这番话,半信半疑,其中一人取出上头发下的各处大儒影图,验明正身,这才相信确实是误会,道:“原来是耿先生。还请随我入内安顿。”

耿先生微微点头,跟随其中一名小吏入内,被安排在天字号庚号房,心中略略奇怪,不日即是大辩,白云城乃是偏远小城,按理来说附近大儒早就到了京都,此时招贤馆应该是人满为患,为何如此冷清当下询问小吏。

小吏躬身道:“先生有所不知。此次大儒进京,多有商贾资助,也有自家丰实,来的大儒大部分嫌弃馆小屋陋,无法容身,大抵在左右客栈包下数间,此处只有数名大儒居住。”

耿先生自持其身,当下心中多有叹息,心道此次大辩只怕是好事多磨,又问道:“每日可有聚会讨论大辩一事”

小吏道:“这个确实有,只是并非在此处,天子已经指定太学内一间大厅供先生们讨论,出门往东百余步即是太学所在。现在此处居住的大儒也都去了。”

耿先生谢过小吏,又吩咐备下些茶饭,胡乱吃些,即出门往东,约有百步,即见太学门,两侧各有石碑,上面是些学子条例之类,耿先生原来在京时也曾来过,此时故地重游,也有些感慨,不由轻抚石碑,正在暗自感慨,却听得后面有人道:“这位难道是耿子”。

当时大儒之间,互相称呼大抵都用姓后面加子字,以示尊敬,其他人等都用先生呼之。

耿先生听得此声依稀有些熟悉,转头一看,忙躬身为礼:“我道是谁,原来是方子,却是多年未见了。”

那人也回了一礼:“自从耿先生出京,确有数年了。”此大儒姓方名轴,搬来京都已经十年,成名之际对贪官污吏看不下眼,故远走西方诸国游历数年有余,后来京定居。方子识得多种西方诸国文字风俗,在辩论时旁征博引,多有惊人之语。耿先生在京时虽然没有太多交情,但在辩论中多有会面,故而认得。此人也是异数,并不钻研经典,多时以与人辩论为乐,偶尔写些西方游历故事,有数卷杂集问世。

耿先生正待寒暄几句,忽听西边人声嘈杂,却是来了一大帮子人。仔细看去,却是数十名帮闲的,拥着一驾大车,大车上帷幔低垂,看不清里面人物,隐隐传出些低声轻笑之音,车角坐着四名童子,提着香薰等一干事物。和平常人家不同,均是俊美的女童。

一行人等行至太学门,就此停住。一名女童向车内禀报道:“主人,已到太学门口。”里面轻笑声音不停,有一个年轻女子声音懒洋洋的道:“怎么这么快到了却是无聊的紧。”又一个年轻男人声音道:“填不抱的,待小生应付了那帮书虫,再去寻你就是。”男子又低咳一声,当下两个女童把帷幔束起,露出里面人物。

耿先生正看得奇怪,边上的方轴已经是连连冷笑,举步上前喝道:“竖子当街宣淫,如何对得起韩子称号带我禀明圣上,革去你的功名”

只见里面一男一女尤自纠缠到一起,衣服凌乱,那年轻女子端的是貌美无比,此刻酥胸半露,格格笑着,也不理方轴,只对那年轻男人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那个轴子。”

男子微微一笑,略略正了正衣冠,抬腿跃下车来,先是顺手甩了个银袋给领头的帮闲,又向美人挥手作别。这才转过头来,看着方轴,嘴角露出讥笑:“韩子这个称呼,是我父所有,此次大辩,我父年高,特意叮嘱我入京,故而借用此名头。我本经商,与百花楼头牌灵花姑娘生意往来,在你眼内成了什么了”

此人耿先生虽不识得,但是诸多奇事也有所耳闻。韩家本来就是书香门第,此人姓韩名冬,老父乃当世大儒,名仁。自小韩仁悉心教导,待到入蒙的年纪,送去名师处上学,哪知韩冬并不听课,自己带了些书籍自顾阅读。老师多有微词,未料韩冬十岁那年一举写下洋洋数十万言,刊行出版,是为三门集。在全国影响不小,韩仁也是欣慰,未想次年韩冬再不上学,且弃文从商,只是偶尔写些杂文,抨击时事。韩冬为人风流,家底又丰实,顶了个少年天才的帽子,吸引各地女子迷恋。

方轴冷笑不已:“在太学门口,我且不与你争执,等大儒们都来了,我再当众揭你恶行,让你身败名裂”说完拉耿先生进去。耿先生近年偏处一隅,不知缘由,听得有些奇怪。当下随方轴进了太学。自有小吏引入大厅,只见诸位大儒或坐或立,有三五成群讨论的,也有静坐闭目养神的。

方轴入内,见人数不少,也不管耿先生,先自咳嗽两声,吸引众人望来,朗声道:“诸位,方某今日不为大辩之事,只为揭露一事而来”

第十二回 方轴子只谋虚名 耿先生闭门不出

耿先生闻听此言,心下对方轴大大失望,眼下国家气运大事不理,却借此机会显露自身。

只见方轴趾高气扬,三步并作两步,到中央一张大桌旁立住,不停打量,大有上桌子之势头,显是考虑到自己身材短小,上桌多有不便,才犹豫着停了下来。

诸位大儒也是反应不一,好几位刚才闭目养神的似乎突然来了精神,一个个凑了上来,也有若无其事的避开,似乎生怕吐沫横飞;有人远远站着,嘴边微笑,似乎已经知道方轴子要讲什么。

耿先生心中长叹一声,寻了个椅子在墙角坐定,不理不问了。

方轴见凑来好几个大儒,满心欢喜,随即又绷出一张臭脸道:“诸位听真,韩子那个韩冬十岁的时候写的三门集,其实是韩仁代笔”

此话一出,像沸油遇水,各处议论之声响彻整个大厅,比刚才讨论大辩之事声音大多了,此时韩冬笑嘻嘻的飘然入厅,一身白衣,长带飘飘,手里摇着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扇子,一副富家子弟模样。韩冬听的众人议论,也不多言,只当在聊他人,寻了中间一张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方轴见韩冬丝毫不理会,又从怀中掏出本书来:“诸位诸位请静一静,如今正主也来了,我这里有一本当年的三门集,我已经通读,而且也把其中的疑点评在边上,诸位请看”有凑热闹的接过去一看,只见从头到尾,每一页上面都是圈圈点点,有的评“写法存疑”,有的评“肯定代笔”,看来方轴也做了苦工的。看着看着大儒们的眼光都慢慢转向韩冬,小声议论着。

韩冬自顾摇了摇扇子,也不顾已经是初秋时分,看诸人都在看他,嘴边透出讥笑来,拍的合上扇子,在旁边的桌子上敲了两下。诸大儒正在疑惑敲桌子是什么意思,但见厅下过来两个帮闲的,抬了口不大的木箱。韩冬点头示意,其中一人从怀中取钥匙开了锁,把木箱打开。有识货的认得是檀香木的,可以驱虫,韩冬轻轻一笑,道:“诸位世叔世兄,韩冬不才,小时候一时兴起,写下三门集,老父视如珍宝,特意把手稿一一保留,如今特意携带来京,也算平息些风波。”

当下有大儒上前捡看,确实是三门集的书稿,众人传阅一番,一时不知如何是从。方轴也上来看了两页,只是冷笑道:“手稿手稿昨天晚上写的也算能证明什么”

韩冬哗的又把扇子打开,轻摇两下,道:“如果手稿也不能证明,那么当场谁能证明自己出版过的东西每个字都是自己写的有两字正好用在你身上:刁儒。你可知道我父不但在家养病,而且昨日已经去官衙上了状纸,告你诽谤我家不为赢官司,只为正名”

方轴一张方脸兴奋的通红:“我只是质疑,人人都有质疑的权利我不怕打官司只怕到时你们韩家父子都是身败名裂”

旁边的耿先生都快睡着了,此时听到官司二字,忍不住站起身来,奋力扒开人群,力排上前,厉声道:“方轴韩冬你们二人弃国家大事不顾,反而在此争辩代笔,也好意思。国家危难在即人人有责,你们放着责任不担,反而哗众取宠,如何对得起大儒身份给我出去且看你二人在大辩之时有何话讲”

方轴脸色一下子由红转白:“修订文字一事,自然是大事,如果天下人人写书都是代笔,那要文字何用”

韩冬也不答话,冲耿先生略躬了一躬,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