溅一身。
“上车”
随着尖锐的刹车声,轿车停在他身边。车门打开了,只见王政委从后座里探出头来。田文建一愣,连忙一屁股坐了进来,抖了抖湿漉漉的雨伞,才“嘭”的关上了车门。
“没吃饭吧”不等王政委开口,副驾驶上的那位就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
“没呢。”
原来是许师长,田文建回头看了一眼王政委,若无其事地笑道:“师长、政委,您二位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许师长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问道:“干了亏心事,心里七上八下了”
“瞧您这话说得,我能干什么亏心事”田大院长耸了耸肩,指着小吃店的方向,嘀咕道:“既然不是来找我的,那我先去吃饭了。”
见田文建说完后就准备拉车门,王政委连忙一把拉住:“一个人吃饭都没劲,我们也没吃饭,一起吧。”
搞来搞去,还是冲自己来的,田文建暗自苦笑了一番,点头笑道:“师长政委请客,我敢不去吗”
许师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去,拍了下司机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道:“蓝天大酒店。”
气氛有点不对,田文建猛地反应了过来,立即从口袋里掏出几十块钱,玩味地笑道:“二位领导,本院长全部身家就七十三块人民币整,别想打我的主意。”
“那是你的问题。”王政委在他肩上狠狠的来了一下,一脸恨之入骨的表情,咬牙切齿地说道:“给我们惹那么大一麻烦,请顿饭都不愿意,你小子的良心被狗吃了”
尽管田大院长的确有那么一丝愧疚,但还是死皮赖脸地笑道:“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你倒洒脱”
许师长再次回过头来,指着他鼻子,就声色俱厉地说道:“千叮咛万嘱咐,到头来还是玩了一出声东击西,你对得起我们吗文瞎子把心窝子都掏给了你,现在谁也救不了他了,你有没有替他想过”
田文建并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沉思了片刻,淡淡地说道:“我外公一辈子没生过病,六十岁的时候,干起活来还像小伙子一样利索。可四年前说倒就倒,白天说肚子疼,晚上就咽气了。
我爷爷正好相反,打我记事起他就天天吃药。从头到脚都是毛病,如果我妈不是赤脚医生,那我家早被他吃药吃破产了。他今年七十八岁,仍然健在,还是不断的生病,不断的吃药。”
王政委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顿时冷笑道:“这么说我们不但要感谢你惹麻烦,而且还得鼓励你继续惹麻烦了”
“政委,这个世界就是由麻烦组成的。解决了旧麻烦,就会冒出新麻烦。想什么麻烦都没有,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麻烦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麻烦。”
“还一套一套的”王政委被这番高论搞得啼笑皆非,指着田文建就问道:“那你说说,我怎么才能解决眼前这麻烦”
“什么麻烦”田大院长一脸很茫然很茫然的表情,像没事人似地问道:“政委,难道您遇上麻烦了”
“是啊,遇上了你这么烦,你说我该怎么解决”
田大院长探起身来,大大咧咧的抓过操控台格子里的香烟,点上深吸了一口后,感慨万千地说道:“政委,您还真说对了,不但您感觉我是个麻烦,连我自己都感觉自己是个麻烦。做人难,踏踏实实做人更难连人都做不成了,还真是件麻烦事。”
轿车缓缓的停了下来,窗外并不是许师长所说的蓝天大酒店,而是315厂的蓝天宾馆。许师长推开车门,淡淡地说了句:“烦放到一边,先把肚子里的小麻烦解决了再说。”
“下车吧,烦。”许师长话音刚落,王政委就推开车门,冲身边的田大院长笑道。
宾馆不大,甚至都不在机场路边。如果不是跟着师长政委他们过来,田文建还真不知道315厂院里还有家宾馆。令他有点吃惊的是,宾馆内部装修很豪华,堪比三星级酒店。
餐厅在二楼,在最角落的那一桌坐下后,田文建才发现透过背后的大玻璃,竟然能看到外场。几架315厂维修的强5连帆布都没裹,就这么趴在暴风骤雨的停机坪上,与眼前这奢华的就餐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三个人,一百五的标准,你看着配吧。”许师长瞄了田文建一眼,随即推开了服务员递来的菜单,面无表情地说道:“哦,再给我们拿瓶二锅头。”
“好的,请三位稍等。”
在市区酒店可能买不着二锅头,但机场路上所有酒店绝对会有。因为这里做得就是军人的生意,如果连军人最喜欢的酒都没有,那这个酒店就别开了。
“门诊的困难,徐副处长跟军区空军政治部提了提。”服务员刚离开,王政委就点了上了根香烟,低声说道:“据我所知,他还根据你说的那些整理了份材料,不知道要提交给另外领导。
对我们来说倒也没什么,毕竟那些问题并不是我们想解决就能解决的,但军区空军后勤部,特别是卫生处的日子就不好过。上面的压力很大,你这个罪魁祸首又动不得,只能拿文瞎子开刀。”
“意料之中的事。”田文建冷笑一声,淡淡地说道:“脓包个个都有,谁先捅破谁倒霉。”
“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见田院长像没事人似地,许师长就是一肚子的气。
“转业报告人家都打十几回了,顺理成章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你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