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分节阅读 60(1 / 2)

远远的岛上,轰隆隆的,黑压压起了一阵黑云。

钟成心中猛然一惊,后面的手下也都差不多同时一跳,划桨声立时停了下来。

“啐”

向湖水里吐了一口唾沫,钟成终于看清了这一片乌云是什么东西,低声骂道:

“他妈的是乌鸦给老子继续划”

心中却盖上了浓浓的阴霾这许多乌鸦,那要死多少人啊

鼻中闻到的焦臭味愈来愈浓烈,船终于拢了岸,钟成一跃而上,接过手下抛来的缆绳,寻了一颗半枯半绿的杂树系了。抬眼望去,满目疮痍

双龙寨建在岛上,自然就有着码头。明显是为了防范敌人的缘故,两边倒还空旷,但一些杂树还是在所难免。可现在,差不多大半的杂树都过了火,眼前俱是一片黑黑黄黄的景象,地面上却干干净净,没什么逃命丢弃的杂物家什遗留

但这还是好的,此时杂树都已枯焦,远处的寨墙历历在目。整个寨子已被烧成了一片黑炭,寨墙都颓圮了一半,两扇寨门,一扇已倒在地上,烧剩了三分之一,另一扇倾斜着,边缘破了个大洞。里面的房屋隐隐可见,都已没了房顶,许多连墙壁都坍了下去,断垣残壁,比比皆是。不会是一下子就死绝了人,一个都没跑出来吧钟成心中愈加觉得诡异非常。

这十一个人不敢分开,互相看了一眼,集成了战阵,缓缓推进。走了二十来丈,就觉路边一阵恶臭传来。众人都知道这是尸体腐烂的味道,虽然心中烦恶,但职责在肩,也只得走过去观看路边的水沟里,尸体倒不过两具。此时白天已然暖和,两具尸体的肚子都已尸水充盈,鼓了起来,在衣缝里露出一抹反光。脸上更是浮肿得象抹了一层油彩一半,一只手仰天大张,人走过去,油亮的皮肤上便光影幢幢,反射出清晰的人影。

钟成捂着鼻子,满脸厌恶地取了一根木棍去翻那尸体,方始一动,就戳破一个小洞,噗的喷出一股黄黄绿绿的尸水。身体下面,呼的爬出不知几千几万只杂食的小螃蟹,四散而去,顿时在周围三四尺方圆的沟底,蠕动了一层让人炸毛的黑色。

那十个手下倒有八个,再受不了这般景象,转身呕吐不已。消化了一半的食物味道传开,剩下两个也耐受不住,跑到一边,跟着呕吐。钟成眉头皱得更加纠结,强忍着恶心,将尸体翻过,看清楚了伤口。随手扔了木棍,向手下略挥了挥手,带人走出十来步,恶臭渐轻,方始开口道:

“是剑两人都是心口中剑,伤口宽不盈寸,刚好切开心脏三四分拔剑的时候,连伤口外面都喷不出血来呃而且剑刃方向一正一反,应该是刹那之间呃同时中剑。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般快捷、这般精呃”

他说这么一段话,中间就反胃了好几次。强忍着说到这里,心口一股酸水猛然泛出,也忍不住俯身吐了出来,吐了半晌,方始接着道:

“此人如此剑法,十之八九,必是苏十六了”

八十二、独活

这几人这么呕吐了一番,心头好过许多,接下去大半里路,零零星星的尸体越来越多。但这些能先行探索的,都可谓是精英战士,手中少则三五,多则数十,都有不少人命,尸体更见识的多了,倒也没再吐将出来。进了双龙寨的废墟,又多是烧焦的躯干,许多甚至焚烧殆尽,只剩下残破的骨骸和一个皱缩的胃部,立时觉得空气清新不少。不到一个时辰,就将双龙寨团团搜遍,没见一个活人。

寨后是一片葱郁的山坡,不知为何,火势只卷了大半,就没往山上烧上去,估计是风向转变的缘故。

虽然知道那煞星多半已经离开,钟成心中却不禁还是有些犹豫,凝视了山坡半晌,才厉声道:

“走继续前行,我们既然来了,总要把这双龙岛走遍喽”迈步向山上走去。

双龙寨的人口,也可能当时火势反卷,反而是码头方向安全,大多都顾着往码头方向逃命。这片山坡上并无多少尸体,走到山顶,也不过发现四具,都是背后中箭而亡。

林子的焦灼,到了山脊便止,背后已是一片葱茏。后面是一个小山凹,下面有一口二十来亩大小的水塘,旁边倚着一片疏林,还有许多刚刚播种的土地。林边隐隐约约,露出了茅蓬的一角。

几人见这边景象与刚才截然不同,都起了到那茅蓬里歇一歇脚的打算。

才走了几步,几人几乎同时向后猛然一跳

前面又是五具尸体,当前一具,双眼突出,眼睛瞪得差不多有大半个鸡蛋大小。双膝跪地,上身向前匍匐,左手撑地,右手却斜上伸出,还翘在半空,仿佛无语问苍天一般。但整个人的皮肉都皱缩起来,变成了一块在火上烤了半天的木头模样,诡异到了极点。

其余四具,也都差不多,或身躯反躬,后脑几乎能碰到脚跟;或佝偻了身子,缩得连米箩里都塞得进去;或嘴巴张得半张脸大小,仿佛当时在喷吐火焰一般。所有的人都皮肉焦黄,布满了皱褶,身体缩得只有普通人一半大小。经了这十来日,竟然没有一具尸体腐烂,个个面目狰狞疯狂,除了皮肉皱缩,和活人全无两样。

钟成这一辈子,杀了足足有三十七条人命,看过的死人更达上千,却从没见过这般的死法。

几人俱是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全身毫毛一根根竖起,从心头开始,一点寒意,丝丝地冷到了脚底。有三四人连牙关都咬不拢,“咯咯”抖个不停。钟成见识较广,怕得比这些手下更甚,“得得”抖着道:

“别别靠近这怕怕是法师的手段”

十一人俱屏住呼吸,远远地绕开二十来丈,方才神情稍定,放松了脚步向山凹中走去。

行不多久,就转过了那片疏林。钟成正行走间,猛然脚步一停,伸手虚拦,大喝道:

“谁”

手下十个汉子立刻刀剑齐出,肩背相靠,四面警戒起来。

“谁出来”

“出来,我们看见你了,还躲这干甚”

钟成竖起耳朵,凝神听了半晌,引弓搭箭,缓缓拉开,对着五丈开外一片灌木丛道:

“那里的朋友,别躲了,出来罢”

呆了会,不见动静,又大声道:

“灌木后面的朋友,出来”

弓弦一松,夺的一箭射入灌木左侧,又搭上一箭道:

“再不出来,我可往人身上射啦”

那灌木丛终于涩涩的有了响动,但等了半晌,还是不见人出。钟成犹豫了一会,终于没有射箭,朝手下将嘴一努道:

“刘五,你带五个人过去看看,若没什么事,不要伤了那人。”

刘五是个勾鼻汉子,身材精悍,见钟成说得笃定,倒有几分血性,鼓起勇气,带了五个人过去察看。转过灌木丛,就见他脸上放松了神色,转头道:“没事了,是个老太婆”

也不等手下,直接上前拖出了一个六十七八的老婆子来。

那老人也不反抗,双目呆滞,刘五将她拉到了钟成面前,他倒还有些敬老之心,轻轻将老人放下。但这老人却明显吃不住劲,手甫一松开,身子就软了下去,只有一张脸挺直,两眼怔怔地,也不知望着什么地方。钟成将手在她眼前晃了两晃,也不见眨眼,又“喂喂”大喊了两声,方才有些回神。

钟成显然是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人才,极有耐心,又细细抚慰了半晌,见这老人神智有些清醒了,才开始问话。他说话极有技巧,不问可能刺激心情的端倪,反而从别的路子开始:

“大娘,你在这儿呆了几天啦”

“几天几天了五天八天”

“一开始是月底啊,还是月中啊”钟成见老婆子还有些神志不清,又换了个问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