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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这是他的亲生父亲,他本来应该叫一声爸,但他对这一点还不习惯。他也无法培养起与董海新那种父子般的感情,尽管这些年来母亲早已原谅他了,当年的事不是谁的错。
董海新的想法却很不一样,他对陈三全母子多年来一直心怀歉疚,尽管他现在已有子女,但对陈三全却有一种特别的关爱,这个在苦难中长大成人的儿子身上,有一种吸引他的魅力,就像他的母亲他曾经爱过的女人陈亚菲,他不由想起了那一段荒唐而疯狂的岁月,那一幕幕痛苦的往事像一幅幅画铭刻在他脑海
上午,年轻的妻子被反绑着双手,跪在讲台上,一群红卫兵站在她的身后。
“坚决反击右倾翻案风”“把黑五类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铲除资产阶级的忠实走狗陈亚菲”“坚决砸烂叛徒陈亚菲的狗头”的标语挂在主席台上。
那时董海新和陈亚菲刚结婚两年,陈三全还在襁褓中哭啼。
下午,董海新的工作单位,同样是一幅幅标语和大字报,“董海新难道没有历史问题吗”“与反动家属划清界限”
单位领导与他谈话,语重心长地说:“要从你的个人前途和革命事业两个方面考虑你和陈亚菲组成的家庭。这不是一个感情问题,而是一个革命立场问题,原则问题。”
夜晚,董海新安抚着妻子手上的伤口,夫妻俩抱头痛哭,妻子说:“海新,我们离婚吧,不要让我们两个人都烂在一口锅里。”
董海新说:“不,我不能在你最困难的时候离开你”
一峰龙虎豹 3
清晨,董海新送妻子去干校,两人执手相看泪眼,董海新说:“历史会还给你清白,我会一直等着你”
董海新停住了思绪,他拿出一堆礼品,对陈三全说:
“这是我们市委机关过节发的一点东西,你什么时候回北京,给你妈带去。”
“先放这里吧,让别人看见不好。”陈三全说。
其实陈三全从省厅被调来海滨市公安局之前,就与董海新有约在先,他不想让海滨人知道他是董海新的亲生儿子,他不想、也不需要得到任何特殊的关照。
“何大龙这案子进展怎么样”董海新问。
“目前还没有头绪,他女友也失踪了。”陈三全回答。
“哦还有这回事”董海新十分吃惊。过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问:“听说你是毛遂自荐主动请缨接下这个任务的”
“是的,我毕竟还是刑警队长嘛。”
“三全啊,刑警这一行工作很具体,也很辛苦,我早跟你说过,安排你去中央党校学习,到政府部门换换工作,省上市上都行:你妈也同意。她说你现在还没结婚就是当当的,让人家姑娘没有安全感。”董海新说。
“如果这世界上没有,那姑娘不是更没安全感”陈三全戏谑地说。
父子俩忍不住呵呵呵大笑起来。
“说正事,三全,这案子交给下面人办算了,让张局长另找人选。”董海新说。
“不,这案件很棘手,对我来说很刺激,是一个挑战,我还有信心。”陈三全说。
“你是一个优秀,这已经被证明了,但是你想想,何大龙这人的香港背景很复杂,我估计这就是境外不法分子之间狗咬狗的闹剧,破不了案也不要紧。你犯不着扛这件事。”董海新说。
“但如果何大龙的女友安诗玉也被害了,这就涉及到海滨人民的生命保障问题,作为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陈三全说。
“还有别的同志嘛。如果你在海滨出什么意外,我怎么向你妈交待。我这一辈子欠你们母子已经很多了。”董有志这番话语重心长。
“哦对了,何大龙这案子有一点情况跟你们市政府有点关系。”陈三全想起了来的目的。
“有这种事你说说看”董有志说。
于是陈三全把何大龙被害前曾与市委办公厅的某个号码多次联系的事说了。
“我跟秘书打个招呼,让你在政府大院里随便问,一律绿灯。”董有志说。
“那好吧,我该走了。”陈三全说完起身告辞。
“我说的话你要好好考虑,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意见啊要为你妈想想。”董有志一边说,一边把他送到门口。
与董有志告别后,陈三全来到孙文强办公室。
怎么的也算是个名模 1
陈三全还没把话说完。
“那是跟我打的电话。”孙文强很爽快地说,果然很配合。
“何大龙跟我爸,也就是分管经济的刘副市长熟,你知道的,那几天我爸不是在香港出差吗何大龙在香港企业界朋友多,有些事儿我常问问他。”
陈三全不便追问那些事,他释然了。
第二天,滨海日报刊出了一则公安局的寻人启事:
姓名:安诗玉,年龄:28岁,身高:174米。
外貌特征:着白色羽绒服,短发,瘦削,肤白,秀丽,普通话口音。
失踪人x年x月x日自大连乘坐xx次列车返滨海后,至今杳无音讯,如有知情者,请速与公安机关或电话xxxx联系。
专案组会议室。
干警小蒋正在汇报已经查出的枪杀何大龙的子弹来源;蒋光明说:
“通过上级有关部门的配合,已经查出这两粒子弹系期间出厂,子弹的归属单位系内蒙古自治区民兵某部的弹药库,1968年武斗期间,该弹药库被改天换地红色造反军团抢占。”
陈三全明白,共和国曾走过的历史弯路,不仅给今天的人们带来了的苦果,也给眼前的工作带来了被动。这样的枪支弹药流落民间太久,查起来如大海捞针,他只好说:
“再查一查这个造反派里现在还有哪些人活着,有没有涉及到滨海市的人。”
接下来何建军汇报了在大连调查的安诗、玉失踪情况。
何建军说,他在大连警方的协助下调查出失踪当天安艳红在大连的全部活动,他说:
“安诗玉失踪当天一早接到新世界夜总会的大堂经理陈小松的电话,获知何大龙被害的消息,并于当日下午1:00离开新月宾馆,拒绝了同事相送。下午1:10左右坐一辆红色桑塔纳出租车到火车站,并乘坐下午2:00的xx次列车回滨海,出发前给陈小松去了一个电话。这就是说,陈小松很可能知道安诗玉回滨海的具体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