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万余人马在城下根本施展不开,人挤人之下,秩序无法保证不说,也导致了一个恶果,那就是守城方甚至用不着太多的瞄准,只消将檑木滚石往下头随便一丢,便能轻易地砸倒不少唐军官兵,这也正是善战的唐军一次冲城便造成死伤五千余的最主要原因。
程名振乃是久历沙场的老将,对于攻守之道,自是看得极为透彻,此番请命再度冲城之时,程名振吸取了上一次冲城不果的教训,将一万人分成了五队,每队仅仅两千负责攻城之步卒,但却调派了大批的骑兵负责掩护,用骑射压制城头的守军,再配合上投石机部队的掩护,准备以疲兵之计连番不断地冲城,打算拖垮守城官兵的意志,而后再动决定性的一击,从而实现破城之目的,为此,程名振不惜花费大量的时间来调遣各方,哪怕是因此给了高句丽军重新调整防御的机会也在所不惜,时至申时四刻,日头西斜之际,各方调度已毕,各部都以就位,程名振不再多等,一挥手,高声下令道:“开始”霎那间唐军阵中一阵凄厉的号角声便暴然骤起,作为第一攻击波的先部队两千人马便呐喊着向前动冲锋,只是度并不快,似乎有所期待的样子。
父帅,唐军冲城了,快让儿郎们上城罢。”站在高怀龙身边的高可宁一见唐军已动,而自家父亲却始终没有下令城下的士兵上城防守,忙不迭地进谏道先前因着担心唐军再度飞石攻击的缘故,绝大多数城头守军都已下了城,贴墙而站,随时等候上城的命令,城头上只留下了数百名士兵防守各处要点。
高可宁的担心自是不无道理安市城防设计相当巧妙,门虽只有三个,可上城的楼道却多达六处,这便保证了守军能很快地通过这六道楼梯涌上城头,增援城头之部队,不过么,再便利的设施也需要时间才能挥作用,若是唐军已开始攻城之时,守军尚未能上到城头,则守城一方势必处于兵力不足的窘境,甚或因此而城头失陷也不是不可能之事,然则高怀龙却不为所动,双眼飞快地扫了下正在接近的唐军冲城部队之后,便即转向了投石机阵地,冷哼了一声道:“不急,再看看。”
父帅”高可宁眼瞅着唐军冲锋的呐喊声大作,更是沉不住气了,一听自家父亲如此说法,登时便急得直跺脚,气呼呼地高呼了一声。
不好,快闪”高怀龙横了高可宁一眼,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突地听到一阵轰然的巨响暴起,登时便是一惊,顾不得多说些什么,喊了一嗓子,拉了高可宁一把,飞快地跳下了残破的城门楼,也不管满地的血污有多脏,几个翻滚之后,人已贴着城碟猫了起来,不等其一系列的动作完成,唐军投石机阵地抛射出的百余枚巨石已凌空飞上了城头,数枚巨大的石弹狠狠地砸在了已倒塌了一大半的城门楼上,几声轰然巨响过后,烟尘暴起,原本尚存了一半的城门楼已是彻底被夷为平地,只留下个满是大坑的基座,反应稍慢些的高可宁被乱射的碎石打得惨叫连连,额头上更是重重地着了一下,鲜血立马狂涌了出来。
宁儿”高怀龙猫在城碟之后,除了满身尘土之外,倒是没受什么大伤,此时一见高可宁满头满脸的鲜血,登时便急了,顾不得唐军的飞弹依旧稀稀拉拉地落着,一个翻滚凑到高可宁身边,焦急地喊了一声。
没事,父帅,孩儿没事。”高可宁尽自头疼欲裂,可当着自家父亲的面,却不愿露出怯弱的样子,伸手抹了把脸,故作轻松地说了一声。
一见高可宁尚能应答,高怀龙登时便松了口气,值此战事将起之际,高怀龙也不敢再多分心,飞快地转回了头去,紧张地注视着唐军的冲城部队,待得现唐军冲城部队已开始加之际,高怀龙不敢再多犹豫了,高声下令道:“吹号,上城御敌”
早有准备的号手一听到高怀龙下达了命令,忙不迭地便吹响了号角,原本贴墙而站的三千余高句丽守军便即顺着六处楼梯开始向城头狂冲,抢占有利之防守位置,正慌乱间,唐军第二波石头弹攻击又开始了,正陆续上城的高句丽守军登时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少士兵生生被砸成了肉酱,然则高句丽守军此番却并没有因此而乱成一团,依旧拼死向着城头冲去,哪怕身边乱石飞溅,却依旧挡不住高句丽军上城的脚步,与此同时,唐军冲城部队也在全向着城墙扑了过去,双方都在争抢宝贵的先制人之时间。
骆管事,可以开始了”趁着己方飞石攻势起的当口,程名振纵马来到了投石机阵地上,顾不得下马,对着等候在阵地中央四架装配了火油弹的投石机旁的骆正声喝了一嗓子。
是,下官遵命。”骆正声紧赶着应答了一声,声音虽响亮,却不免有些颤抖在第一波飞弹攻击之后,骆正声便已亲自动手,将四枚火油弹装上了投石机,又亲自校对了几遍角度,一切早已准备就绪,然则骆正声也不敢保证这四枚火油弹便能准确地命中目标,要知道此时己方冲城部队也已冲到了城下,一旦火油弹落在了冲城部队中,那将会是一场巨大的悲剧,哪怕是程名振事先已声明过一切责任由其承担,可深知火油弹威力的骆正声依旧无法完全放心下来,恐惧自也就是难免之事了罢,然则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也得了,无奈之下,骆正声只好硬着头皮一挥手中的小红旗,高声喝道:“点火,放”
早已在火油弹边等候了多时的士卒们一听战令下达,忙不迭地便打亮了火石,点燃了引木,而后用引木上的明火将四枚火油弹上的引绳点燃,与此同时,操纵投石机的官兵各自一声喊,合力按下了作为射器的把手,霎那间四枚火油弹便即腾空而起,呼啸着向城头方向飞去。
时迟,那时快,但见第一枚火油弹射得远了些,越过了城头,落入了城中,转瞬间便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一声轰然巨响过后,巨大的火油弹立马暴裂了开来,砸出无数的火头,十数名在城下待命的高句丽守军不幸被火头溅着了,顷刻间便成了火人一个,哀嚎着四下乱闯,直到被活活烧死,最后竟被生生烧成了焦炭,第二枚火油弹落得近了些,砸在了墙面上,同样是砸开了一大片的火头,此番换到冲城的唐军成了受害者,十数名冲得太猛的官兵避让不及之下,也生生惨被烧死,第三枚、第四枚火油弹则运气极佳,准确地落上了城头,只可惜一枚未能炸响,显然是引线在空中便已熄灭,另一枚则在城头上炸开了花,顺道点燃了前一枚所溅出了火油,又趁势引燃了城头上堆放着的檑木,顷刻间城头便烧起了冲天大火,黑烟滚滚间,一段宽达十丈的城墙上四处火起,所有被大火点燃的高句丽守军全都被活活烧死,城头上原本井然有序的秩序经此巨变,登时就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