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要摆下八八六十四人的八佾剑阵,若是此时改用三十六人的八佾剑阵,不知还来得及来不及”原来儒家的八佾剑阵可大可小,或八人一行、一行八列;或六人一行,一行六列。先前刘毕不敢肯定白芊红真的会依约只带一人前来,便坚持摆下八行八列的八佾剑阵,如此一来,就算鬼谷四魈四人齐至,只要白芊红没有暗中伏下兵马,儒家这边都有九成九的胜算。“唉,我在想什么”刘毕摇摇头,在心里头又叹了口气,“无论是八行八列,还是六行六列,都得有三个黄带弟子在阵中鼎足推动剑阵,这八佾剑阵的威力方能发挥,若非如此,当初我又何必苦苦哀求与三师兄呢”谈直却见刘毕久久不语,时间一分一秒的拖将过去,便跺脚道:“五师弟,不能再犹豫了。计划取消。你这就带领大家回城,我去告知天明。”
十余日的殚精竭虑转眼间付诸东流,刘毕虽不甘愿,但到了此时,也只好说道:“罢了、罢了。四师兄你快去,莫让天明撞进歹人手中,只是言语之间务必小心,莫要教人笑我儒家做事虎头蛇尾。”“纸能包得住火吗”谈直却心中早打定主意要硬闯酒楼,只是想到此时将来必为天下人所嘲笑,怅然道:“唉这个时候还顾得了颜面吗我去了。”谈直却正要走,江昭泰却叫了起来,“你们看那边,定是三师兄来了。”众人齐向江昭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见一个白袍人手中持剑,急匆匆的向这边赶来。江昭泰与杨安远都欢呼起来,“三师兄来了。三师兄来了。”
“大伙儿都在这儿。我没来迟吧”戚戒浊站在惊呆了的谈直却与刘毕身前,气喘吁吁地道:“呼呼广晴刚才广晴跟我说,说他肚子突然疼得很,站都站不直了,要我来顶他的位置。白芊红那妖女来了吗”戚戒浊缓过气来说话便也连贯,他见自己说了半天,刘毕与谈直却呆若木鸡不言不语,忍不住说道:“喂你们两个是聋了还是瞎了没看到我站在这儿吗广晴他说”
“他肚子疼”谈直却满脸都是轻蔑之色,没好气的打断了二师兄的话,又转头问刘毕道:“五师弟,你是这件事的头儿,你说怎么办吧”
“这”按照刘毕的本意,是绝不愿让戚戒浊参与刺杀白芊红一事的。戚戒浊的武功虽略胜邵广晴一筹,练八佾剑阵的时间也比自己多出不知多少,但戚戒浊为人武勇却瞻前不顾后,加上他又自恃年长,平日里除了大师兄杨宽文与师父亲子邵广晴的话还肯听上两句之外,谈直却与刘毕都极难叫得动他。刺杀白芊红一事,既是刘毕一手策划主导,大家早就说好待会儿动起手来一切唯刘毕之命是从。刘毕心中着实没有叫得动戚戒浊的把握,虽明知邵广晴绝不会来了,还是忍不住问道:“三师哥,他真的不回来了”
“你这不是废话”戚戒浊狂奔至此见刘毕脸上毫无欣悦之色,也是满脸不高兴,呛道:“他站都站不起来了,还怎么来”
“那好吧。”刘毕权衡事态,终究还是觉得不能就这样错过大好良机,便道:“那就请二师兄代替三师兄的位置。不过”“不过什么说话不要吞吞吐吐的。你这是跟谁学的”“还请二师兄务必听我指挥才是。”“知道啦、知道啦。”戚戒浊不耐烦的回道。刘毕心中暗自叫苦,却不敢说,只好转头对在场众人吩咐道:“大伙儿这就散开,按原先安排的位置躲好。客栈里酒宴一散,荆天明便会火速赶来会合。”
众人闻言旋即抽出长剑,各自掩身在草叶或树林之间。刘毕自己也低低的伏下身去,不多时掌心便沁满了汗水。刘毕回想自己投身儒家门下未久,八佾剑法新学乍练,虽说上阵杀敌过几次,如今见血已不再像往日般动辄发抖,但这么大的事毕竟也是头一遭经历。刘毕脑中胡思乱想,猜测着等会儿是真能为百姓除害、为父母报仇呢还是枉自害自己送了性命初时他心中纷乱,万般头绪攒动,但随着时间过去,脑中反倒渐渐空明起来,“那日项羽所言句句实言,但愿我们能一举成功,而不是害得路先生功败垂成才好。”自己那日使计气走项羽,此时想来好生有愧,“我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先去见项羽一面,跟他道歉呢”但转念一想,你项羽说的句句是实,难道我刘毕说的便有假吗为什么事事都非听你项羽的不可刘毕正乱想时,前方不远处却隐隐约约地传来人声。
白芊红打从出了桂陵城后,就一直心不在焉。她深深后悔自己竟然和路枕浪定下三月内破城的约定,本来自己算无遗策,拖也要将路枕浪拖死在桂陵城,只等王贲攻下临淄、俘虏齐王,到那时路枕浪独守一座孤城,腹背受敌,为了能使城中百姓活命,还怕他不来自己面前跪地投降可如今,三个月内要破城,自己真的办得到吗
“春老爷爷,”白芊红想到这儿忍不住抱怨道:“出发前我不是再三跟你说,要你千万提醒我别中了人家的激将法吗”“嘿。你自己跟人家三次击掌为誓,多豪气呀如今却来怪我来了。”“真是的。三个月之内不能破城,我可得自杀哪。不怪你,怪谁”“你这个女娃儿向来心高气傲,连自己的性命都敢拿出去跟人对赌”春老在四魈之中只与白芊红交好,听她牵拖自己也不生气,笑眯眯地说道:“可那路枕浪也真厉害,你十二岁就进鬼谷,十八岁就跟我齐名,可老爷爷我哪,直到一两年前方才看出,你这女娃儿最大的敌人就是你自己。那路枕浪才跟你对阵了多久就抓住了你的弱点,不容易。真不容易。”“你还赞他”白芊红还要抱怨,却被春老给一把拉住。
“白儿,小心。我看前头的树林子有点古怪,只怕有人埋伏。”白芊红望着眼前浓密的树林,摇摇头道:“春老爷爷多心了吧路枕浪何其磊落,断不会背信派人刺杀于我。”“唉,你瞧瞧。人都说女心向外,半点儿不假。还怪我夸他”春老口中开玩笑,同时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打量着周遭环境,“你若问我的意见,爷爷倒觉得那个路枕浪比什么卫庄好得多了。我看啊,索性这场仗甭打了,你干脆嫁给那路枕浪。啧啧啧,郎才女貌啊。你们年龄又近”白芊红脸上一红:“爷爷别胡说了,那那不一样的。”
“嘿嘿。”春老浅笑一声,猛地飞身而起,便向东首一棵大树上扑去。那树上伏得一人,见春老向自己扑来并不逃跑,反而从树上跃下,刷刷刷便是三剑连环疾向春老上盘刺去。“疑”春老于半空之中,尚能转身避过来剑,他见那年轻人好生面善,不禁说道:“你是”
白芊红在树下却已叫了出来,“你是荆天明”原来白芊红前脚刚走,荆天明便悄悄溜走火速赶来,这才比他们快了一步。荆天明见二人认出他来,也不答话,脚一落地随即一个转身,剑下便是“星移斗转”、“众川奔海”、“拂袖而归”三招递出,剑剑皆指向春老,仿佛白芊红并不在场似的。
“好剑法”春老何许人也,当然便立即认出了百步飞剑,他不欲正对其锋,只是接连闪避,使的身法虽然怪异难看,却在剑光中穿来插去,荆天明接连递出的一十二剑,连一剑也沾不到他的衣衫上。
“怎的荆天明使的百步飞剑,似乎与卫庄使的有些不同”白芊红在旁看戏,想起那日自己与卫庄在竹林对战,卫庄一招之间便制得自己毫无招架之力,她武功虽非一流,眼光却是独到,不多时便想到,“是了,卫庄使剑时如绵里带针、雾中飞霜煞是难辨。而这小子使的百步飞剑,一招一式间却有空隙。”白芊红哪知道卫庄所使的百步飞剑,连盖聂本人都不曾会使,只道莫非是盖聂终究疑心荆天明心向大秦,这才留了一手。但白芊红毕竟对此毫不关心,当下再不细想,只是静观暗记荆天明剑中招数,希望借此洞悉卫庄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