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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少泪。卜元见了曲良仪这种凄惨之状,对那国手太监李无三自是恨得咬牙切齿,时常自语道:“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待见了那怪物,可以狠下心来,不被他言语迷惑住,一弹丸打死,为曲先生与智善和尚报仇。”

方国涣、卜元二人护送曲良仪主仆一路行来,这日进入了山东地界,走得晚了,便在一座小镇上寻了家客栈投了。方国涣把曲良仪主仆安顿在房间中,随后向店家讨了一碗莲子羹,曲宁儿便端着碗与曲良仪喂了。方国涣见曲良仪食完莲子羹后,又自昏睡去了,便叫曲宁儿小心守了,然后与卜元下楼用饭,车夫早已自家吃完喂马去了。方国涣叫了些酒菜和卜元用了,又唤了伙计送一份饭菜到客房内与曲宁儿食用。卜元这些日子心中不快,痛饮了几杯,叹然一声道:“一世的英杰,无敌的大国手,竟落得这般田地,好叫人心酸。那棋子本是最公平最安全不过的玩意儿,谁料到也能在这些小石子上面玩出火来,玩出事来,可见天下的事纷繁复杂人生苦短这句话倒也不差。”方国涣心情也自不佳,陪着卜元饮了几杯,自家只是不语。

这时,从店门外进来两个人,进来后先自四下寻视了一遍,随后在一旁择了张桌子坐了,叫了几样酒菜吃喝起来,但不时地用目光向方国涣、卜元这边窥视。卜元见了,心中一凛,低声对方国涣道:“这二人是狼眼,就如那山中狼群出来觅食,先派两条狼前行探路一样,当是不怀好意的两个家伙。”方国涣闻之,不由吃了一惊,惊讶道:“强盗想劫我们些什么”卜元道:“我们不是有千把两银子吗”方国涣诧异道:“我们有些什么,他们怎么知道”卜元道:“贼人眼睛毒,看东西看得准。”此时,那边的两个人似乎觉察到了卜元、方国涣的疑虑目光,互相耳语了几句,随后唤来伙计付了账,起身离去了。卜元道:“强人也好,土匪也罢,我这些日子正憋着股火没处发泄,他们若敢妄为,当叫他有来无回。”方国涣心中自是大为忧虑起来。

第二天一早,方国涣、卜元二人把曲良仪主仆安顿于车中,骑马左右护了,离了客栈又继续赶路。沿官道一路行来,村落便逐渐显得少了。这时,忽然从后面跑上来一匹马,从旁边一驰而过,马上之人回头看了一眼,似昨日客栈中的一人,马跑得飞快,一路扬尘,接着便不见了踪影。卜元这时吃了一惊道:“流马探这伙强人做事倒也谨慎得很,看来已在前方候着我们了。”说完,解下霸王弓左手持了,右手扣了一枚浑铁丸,戒备起来,方国涣心中也自不安起来。

那驾车的车夫也显得有些紧张,对卜元道:“卜壮士,这条路我以前也是走过几回的,一直很安全,今儿个不会生出强人来吧”卜元道:“路不逢盗,不能说没有盗,这两天我们好像被人盯上了,还是小心的好。”方国涣一旁道:“卜大哥,若是真遇上的强人,把他们吓走便是了,不要伤人结怨。”卜元道:“这个我理会得,不过还要看遇上的是哪路强人,若是黑道上心狠的,也由不得你我。”接着又道:“听说山东、山西两地的响马做起事来性子最狠,往往不留活口,胆子又大,有时甚至连贡品官银也敢劫。”

方国涣道:“乱世盗匪起,如今世道还算太平,如何出现这些不怕死的人来”卜元道:“太平从古至今哪有什么太平世道可言胜者王侯,败者贼寇,说明了官匪本是一家。人心不古,官既为贼,民敢为寇,所谓世道乱于教化,天下能有几个人似贤弟这般在棋上养出个清雅和静的性子来”方国涣闻之笑道:“没想到卜大哥还有这等经世的学问。”卜元道:“天地间的道理其实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有人看得深些,有人看得浅些罢了。我狩猎多年,从虎豹豺狼之弱肉强食中,看出与世间那些贪官污吏压榨百姓的手段是一样的。可惜,我也只能打些虎豹而不能猎取贪官。”方国涣闻之叹道:“卜大哥所言极是,在这一点上,小弟不如大哥。”卜元又道:“这世间的事,虽然说是邪不胜正,但有时也是正不敌邪,善不胜恶的。”方国涣望了车中的曲良仪一眼,感慨一声,摇头不已。

车马正行间,忽见前方不远处,二十几骑人马拦去了去路,旁边还有一辆载着只木箱的马车。卜元、方国涣见之一惊,忙止住了车马,那车夫已是吓得变了脸色。卜元道声:“果然来了。”引马上前几步,高声道:“各位是来发财的吧可惜我等车中除了一位呆人,身上实在没有几个钱让各位取的。”说话间,暗把浑铁丸扣在了霸王弓弓弦之上。此时,见对方为首的一名大汉,在马上一拱手道:“这位朋友误会了,我等并不是拦路抢劫的小贼。”卜元与后面的方国涣闻之,不由一怔。

卜元摇了摇头道:“不是小贼,必是大盗,拦住我们车马的去路,不是劫财抢物,又是何为”那大汉闻之笑道:“你们的钱财我等不但丝毫不取,还要送上一箱银子与二位。”说完一挥手,有人打开了旁边马车上的那只木箱,出了白花花的一箱大而两,足有两千两之数。方国涣、卜元二人见状,大是惊异,方国涣见事情十分蹊跷,忙自引马上前于卜元旁边立了,朗声道:“礼施于人,必有所求,不知阁下此举是什么意思”那名大汉道:“不错,我等自不会把一箱白花花的银子无故送人,只是想用这箱银子换你们身后的那辆马车,连人带车,一起换了。”卜元、方国涣二人闻之,又是一惊,愕然地互望了一眼,不信竟有此等怪事。

卜元惊异之余,忽仰头哈哈笑道:“各位好汉,可是这路上越货的买卖做得年头多了,忽地良心发现,想做一件善事来,把我这位患了疯病的朋友接回家中供养,赎些以前的罪过不成”对方那大汉冷笑一声道:“这疯子对你们也是无用,路上更是累赘,不如卖给我们,叫我家主人为他做一件好事,也让他自家少受些折磨。”

方国涣闻之,惊异道:“他是我们的朋友,是一位大活人,岂能卖给尔等你家主人想要做些什么”那大汉道:“你们的这位朋友与死人又有什么区别,我家主人要他却有妙用,卖给我们便是。”卜元诧异道:“莫非你家主人是一位神医能医好我们这位朋友的疯病,来显显自家的名头,扬扬自家的本事若是如此,与我们说明白了就是,我等感激还来不及,何必多此一举,做这种用银子买病人自家医的怪事”

那名大汉闻之,笑道:“我家主人是一位神医不假,但也不想费些力气医好这个疯子,而是想给他换一种新的活法而已。”卜元、方国涣二人闻之愕然,卜元立呈怒意道:“既不想医他,那么买他意欲何为你们可知他是谁”那大汉扬声笑道:“这位大名鼎鼎的国手状元曲良仪,棋高天下,谁人不知不过现已变成了一个废人,我家主人买了去自有用处,可以令他的棋上本事重新施展。”

方国涣闻之,惊讶万分道:“你们竟然知道他是曲良仪先生可惜曲先生棋道已废,你家主人既不想医他,又如何叫他施展棋上的本事”那大汉此时得意地笑道:“实话对你们说了吧,我家主人偶闻这位国手状元忽然在京城发了疯,落魄街头,便有要找他的意思,没想到却被你们送上了门来,免去了遣我等再走一遭京城之劳苦,实是感激二位,故拨了银子来正经地做回买卖。这位曲良仪虽然疯癫,但他脑子里的脑质却是完好的,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脑质,我家主人善一种换脑术,可移神换脑,但将曲良仪的脑质移于他人的脑颅里,可使那人一下子便有了曲良仪先前那种国手状元般的棋力,也不枉了这位人棋两废的大国手的一生所下的苦功。”卜元、方国涣二人听罢,惊骇之极,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说出这般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