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登台献艺者是那驯兽的黄达,他带来的那只白猿已由山庄中仆人引到了五凉亭上。这只白猿长得精壮,立起来有一人多高,通身上下一色雪白的长毛,二目机警,灵光闪动,面对亭下群英却无一丝惧意,此猿实为世上罕见。“好一只白猿”群英见之,无不赞叹。
那黄达此时自有些得意,双手一抱拳道:“各位,黄某不才,也来献献丑,这只白猿自幼便由黄某驯养,极具灵气,今日若让它表演些普通的把戏,乃是屈了它,更让大家见笑的。黄某要说明的是,这只白猿能领会我话中的意思,比人还要聪明许多。比如说家中来了位客人,若是投缘的,黄某也自真心待客,便对白猿说,拿酒来,它自会把酒拿来的;若是来了位不相得的,想赖你一顿酒食吃,黄某也自不想拂了他的面子,便对白猿说,拿酒去,它于是一去不复返了来客会知趣而去。”群英闻之,哄堂大笑。
一老者摇头不信道:“这只白猿若不是成了精,通了人性,当不会驯养到这种程度的,黄先生必是用了其它的法子。”
黄达闻之笑道:“各位若不信,黄某可当场来试。”说完,对那白猿喊道:“今有贵客,拿酒来。”那白猿似听懂了一般,转身窜到台下,在一酒席桌上提了壶酒,大摇大摆地回了来,交给了黄达。
先前那老者见了,惊讶道:“果然听话的。”一年轻人道:“未必见得,普通的猴子训练好了,也会取物的。”
黄达听了,微微一笑,随后对那白猿又道:“今有贵客,拿酒去。”便见那白猿窜到一旁,却是站在那里不动了,还不时的抓耳挠腮,呈出嘲弄之意。群英见了,各自惊讶。一人惊叹道:“乖乖果是个猴精,真晓得主人的意思。”
赵明风此时羡慕道:“若养着这么一只善解人意的白猿,实为一大乐事。”与赵明风同桌的梅乙南,则在一旁轻声道:“此猿虽有灵性,但毕竟是兽类,怎能理会主人好客厌客的意图,这位黄达为驯兽名家,自有他别样的法子引导白猿的。”
赵明风闻之,诧异道:“如何见得”梅乙南低声道:“这只白猿训练有素,适才低头盯着黄达的脚面,黄达说拿酒来之时,左脚前伸,说拿酒去时,右脚前伸,以此暗示白猿,大家目光都在白猿身上,无人注意到黄达私下的动作,故而愈演愈真了。”
赵明风闻之,恍悟道:“原来是这样,我还真以为这白猿善解人意,智能超凡呢”梅乙南道:“能把白猿训练到这种程度,也自不善了,黄达不愧为驯兽名家,可以暗示白猿作为的。”
那位江湖艺女李琼燕表演了一种轻身的杂技,尤令群英称绝不已。乃是以六名童子按方位站定,每名童子双手各持一根柔细的红丝线,交织成网状,那李琼燕便在丝线上步行而舞,竟然如履实地一般,悬而不坠,六名童子虽互扯丝线,却也不甚着力。群英见到如此高超的绝技,俱为惊服。
曾子平惊叹道:“闻汉时的李飞燕身轻如燕,可在盘子上跳舞,没想到李琼燕姑娘更胜几倍,能立于若踏无物的丝线之上。”赵琛这时对谷司晨道:“药王先生不但是医中的国手,更是一位武学大家,不知李姑娘的这种轻身绝技可否是武学中的轻功”
谷司晨道:“赵先生倒是问对人了,谷某与李姑娘自是识得的,她的这种轻身绝技虽得益于武学中的轻身术,但更多的是李姑娘苦练而成的轻身技巧,也就是善于借力分力。这六名童子所持的十二根红丝线,交织成网,各有不同的着力点,普通人可能用指头一压就断了,便是轻功极高者,也不能在上面步行而舞、左右自如。李姑娘却能施展高超的技巧,把自己的重力分散了去,全凭巧力行其上,绝妙之极,此术江湖上称为十二金经舞的。”
赵琛闻之,赞叹道:“达到这般境界,当是仙家所为了。”
第三部棋定昆仑 第一百一十四回 群英会下2
群英会上,高人献艺,愈演愈奇,自令八百群英互开眼界,知道这天下间能人怪才多得是,各自庆幸有此际遇。此次大会所邀请的豪杰英才多是善一技之长人所不能为者,涉及广泛,各种行业持各种技能的人都有。
如那民间出了名的“泥人张”、“糖人李”,自都在被邀群英之列。群英会不以富贵贫贱、身份尊卑论英才豪杰,尤令群英敬服,也是赵琛、曾子平等人有见识,知道无论什么行当,都有龙虎藏其中的,自想请尽天下间的能人。那“泥人张”的传人叫张沛,暗里揣摸了八百群英的模样,私下捏出了八百个泥人,形态逼真,一眼就能瞧出谁是谁来,令群英惊叹万分。赵琛见了尤为惊喜,帘将这八百个泥人收藏于碧瑶山庄,以之纪念此次群英会。
群英会共开了三天,有二百一十七人登台献技献艺。盛会其间,碧瑶山庄派出了十余名主笔,尽录八百群英姓氏贯籍、才学技艺,详细笔录,不列名次,合之一部群英谱。又有才高的贤士,作诗词歌赋百余篇,以纪念此次盛会。到了第四天,碧瑶山庄全部开放,邀请群英游园赏景,互相结识,自把气氛推向了高潮。
有一河南名士,叫管钟玲的,约了十几人到“宁园”拜会了连奇瑛、孙奇等六合堂诸人,乃是想见当年独石口关外布列棋阵帮助六合堂挡退了女真二十万铁骑的棋上高人。连奇瑛欣然而允,自把方国涣向众人引见了,管钟玲等人见方国涣竟然是一位年轻人,各自惊叹不已。消息传开,群英纷纷来“宁园”见方国涣,目睹这位棋上能走出大本事,另生异能之人。方国涣一时间应接不暇,也自高兴与天下群英结识。连奇瑛、法无等人见方国涣得到群英敬慕,尤感欣慰。
畅游碧瑶山庄之后,群英大会也就宣告结束,群英兴尽而散,纷纷辞别而去。因小全子之故,方国涣应赵琛父子之请,暂留碧瑶山庄多住几日,准备于数日后带小全子与法无同回连云山天元寺。连奇瑛、孙奇、刘诃等六合堂诸人先辞别回鄱阳湖了,同行的还有菊花夫人与江南棋王田阳午。罗坤、卜元、吕竹风三人虽不愿离开方国涣,也自依依不舍别去了。
方国涣送走了六合堂诸人,随后又送走了钟世源、慰迟云璐,接着谷司晨士儒师徒、阮方、米迁、梅乙南、许九公、赵杰中等人也相继别去,曾子平、叶晓生二人是最后离开的。盛大的群英会顺开顺结,碧瑶山庄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有宋旅扬在处理些会后诸事。
群英散尽,只有方国涣、法无留在了碧瑶山庄,准备于三日后带小全子回天元寺。方国涣与赵琛已商定,小全子在天元寺住一段时间之后,仍返回碧瑶山庄,至于他是喇嘛教转世的小活佛一事,日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