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坐在沙发上苦苦地想了一夜。
他想起1924年孙中山先生倡导新三民主义,改组gd,联俄、联共、扶助农工,在中国gcd的帮助下掀起了大革命浪潮。当时自己在广东滇军干部学校学习,学校党代表廖仲恺先生亲自介绍自己加入中国gd。
他想到滇军前辈在蔡锷将军领导下讨袁护国的光荣传统,想到第60军在徐州与日本侵略者浴血奋战,赢得了各界的尊敬和赞扬。
他还想到,潘朔端将军托人给自己捎信,说gcd坚持“爱国一家,不分先后,既往不咎,量才录用”的政策,要自己认清形势,作出明智的抉择。是啊,张冲和潘朔端原来在滇军中也身居高位,人家不计前嫌,委以重任。而蒋某人失道寡助,众叛亲离,自己不能再替他卖命了。”
想到蒋总统和国军,白肇学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在东北,蒋总统和国军已是臭名远扬,东北老百姓称南京政权为“二满洲”,还编了一首流行很广的民谣:“想中央,盼中央,中央来了更遭殃,白天要劳工,夜晚要姑娘,民脂民膏搜刮光,够呛够呛真够呛广”。
蒋总统在内战初期曾夸下海口,要在一年内消灭东北g军。可是,现在快两年了,解放军越打越强,而国军却整团整师地被消灭,有的高级将领投奔gcd,或者率部起义,部队士气越来越低。古g说:”得民心者得天下“,看来这场内战的前途不容乐观,在这样与民意相悻的政治集团内,个人升官发财的路也是走不通的。为了长春数十万父老,为了第60军数万三迤健儿,自己应随曾军长率部起义,曾军长和他的两位师长作出了他们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
解放军攻锦战役打响后,曾军长加紧准备起义工作。9月最后一天,曾军长、白肇学、陇耀在陇耀的师部再次聚会,分析研究部队起义后可能对云南及眷属的影响。
经过分析研究,三人决心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不计后方一切得失,积极进行起义各项准备工作。但是,这个眷属和后方问题,不能不使曾军长他们有些心情沉重,三个人一直谈到晚饭后方才散去。
正在这时,蒋总统为稳住军心,致电守军,许下“即派大军出关、迅速解围”的诺言,同时给曾军长写来一封亲笔信,信中对曾军长称兄道弟,g气非常亲热,要曾军长鼓励士气,坚决固守长春,大军一定前来解围。
哪知,到了10月1日,义县一解放,锦州守军已成瓮中之鳖。而所谓“大军一定前来解围”的希望早已成为泡影,曾军长激怒地对陇耀说:“蒋某人简直是一个大骗子,我们再也不能上当了”
从这天起,他们三人经常接触,研究起义的准备和组织问题。10月4日,郑桂庭命令曾军长配合新7军突围出城,他们一度想利用这个机会起义。但再三考虑,认为时机尚未成熟。几个人磋商多日,却一直未能正式与城外的解放军取得联系;下属军官和人员绝大多数目前对此事尚一无所知;配属60军的暂编52师态度不明;新7军内部情况如何也不知道。
曾军长摇了摇头。“我们先出城吧,趁机探探新7军的口3。”
最后,两个军各抽调一个师,向长春西北方向作试探性突围,先收复大房身机场,然后在飞机接应下全军突围。
结果这次突围连战四日未能成功。任凭郑桂庭和各级官长如何亲自督战,士兵们也不肯卖力了,有时甚至只要解放军的回击炮一打响,突围部队便自动退回原阵地。
郑桂庭又气又急,却毫无办法。这时,东北“剿总”向他下了一道十分恶毒的命令,要他使用毒气弹突围,被他拒绝了。在这之前,已经有过这样的命令,郑桂庭一直没有执行。在他的内心,人性仍然存在。他感到,打内战已经是不好的事情,如果对自己的同胞使用国际上都禁用的武器,就太不人道了。
郑桂庭见两位军长都坚决表示不愿再突围,自己再固执己见恐出意外,遂长叹一声,有气无力地下达了撤退命令。他心里很清楚,此番突不出去,以后就再也无生机了,长春的10万守军只有等待死亡的降临了。
曾军长借机找到新7军军长李鸿问:“目前我军士气低落、兵无斗志,贵军如何”
李鸿面带憔悴地说:“士气低落,大概都差不多吧。”
郑桂庭下令撤退的第二天,曾军长和白肇学、陇耀在铁路宾馆进行第六次聚议,检查准备工作情况。曾泽生判断,锦州守军必将全部被歼,那么与第60军成为姊妹部队的第93军也将从此完蛋,沈阳亦将不保了。如再不立即起义,必然遭到同样的下场。当断则断,不断则乱。现在是第60军起义的时候了。
10月10日,几架飞机突然飞临长春上空盘旋,空投下蒋总统给郑桂庭、李鸿、曾军长的亲笔信。信中说:目前g军主力正在猛攻锦州,东北局势十分不利,长春的空投物资亦难维持。望吾弟接信后迅速率部经四平街以东地区向东南方向转进。行动之日将派飞机掩护,沈阳方向亦有部队在路上接应,等等。
蒋总统不过是安慰一下郑桂庭,他正拼死力要大军压向锦州一线,哪里还有什么力量和精力接应长春10万大军突围出这座孤城。
可是,郑桂庭对蒋总统充满无限信任,以为突围又有了一线希望,立即召曾军长和李军长来兵团部开会。三个人反复商量了许久,最终也没有个结果,郑桂庭只好电复蒋总统,陈述不能突围的理由。
过了两天,蒋总统第二次电令郑桂庭突围。李军长当时突感伤寒,郑桂庭又召曾军长和新7军副军长史说商议。曾军长和史说向郑桂庭分析道,在长春外围,有解放军第一兵团新编的六个师,虽战斗力不强,但阻止长春守军突围有余,而在辽河两岸,尚有解放军久经战斗的第6纵队,在此情况下,若硬行突围,必被消灭。郑桂庭也深感解放军阻击力量强大,沈阳至长春间距离遥远,突围成功的希望十分渺茫,只好硬着头皮再将此意电陈蒋总统。
曾军长回到60军后,深感事情紧急,蒋总统不断地催促长春突围。如果不能尽早起义,恐怕都会被郑洞国赶上战场,那样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13日晚上,他找来白、陇两位师长,经过商议,决定派出手下曾跟解放军有过来往的两个团长,迅速与城外取得联系,定于16日夜里正式起义。
这两个团长穿小街,爬城墙,几经辛苦终于将曾军长的起义信送到了解放军手中。由于事出意外,解放军中对曾军长是否为真起义意见不一,几经争论,最后肖劲光拍了板:欢迎曾军长起义。待两个送信的团长返回60军时已是16日的下午。他们不知道这几天中又发生了多少事情。
曾军长原本让二人15日返回,但由于至夜尚无消息,他内心中感到非常不安。
16日10时,曾军长正吃早饭,突然郑桂庭来电话叫他马上到司令部,有紧急事情。曾军长以为起义之事泄密,顿时紧张起来,迟迟不敢动身。后经郑桂庭再三催促,才勉强前往。一见曾军长神色异常,郑洞国忙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没什么。”曾军长结结巴巴地说。
“没什么就好,现在有比什么都重要的事。”
郑桂庭边说边拿出刚收到的蒋总统手令:“现g军各纵队均被吸引于辽西方面,你部应通令即刻开始行动。如仍迟延,坐失机宜,致陷全盘战局于不利,该副总司令、军长等,即以违抗命令论罪,应受最严厉之军法制裁。”
此时,曾军长才如释重负,坦然问道:“司令官准备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