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就是这个虞凤至的存在,令她原本唾手可得的梦想正在一寸寸地幻灭。
“铮铮”
琴弦发出金石响音,琵琶内亮起一蓬十字形的妖艳绿光,点点碧芒爆裂,遽然化作张牙舞爪的冤魂厉魄,扑向虞凤至。与此同时,纪醉若右臂一振,不可思议地猛然伸展数丈,直插刘彻胸膛。
“哎呦”
虞凤至低喊了声,竟是男人的嗓音。
他的两手在胸前不断变换出眼花撩乱的仙诀,指尖纯白的圣光漾动,拖曳出一缕缕轻柔光束,似千百银色飘带满空起舞,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那些冤魂厉魄的幻体每被白光穿过,登时便如凋零的花瓣般涣散泯灭,弹指间已被扫荡一空。
“砰砰砰”
十数道白光轰击在纪醉若插向刘彻的纤手上,炸开蓬蓬光花。
纪醉若如雪洁白的肌肤上现出一点一点绿色斑痕,虽然在被肉眼捕捉到之前就迅速恢复了正常,可她出手的速度却越来越慢,到最后就如手腕上悬着万钧重石一般,每向前挪进一寸,都显得无比艰辛。
虞凤至趁势闪身挡在刘彻面前,右手立掌如刀,切向纪醉若手腕。
“砰”双掌相交,庞大的罡风往两侧迸涌。
“喀嚓喀嚓”
屋里的豪华陈设在掌风激荡中支离破碎,纷飞四溅。
轰隆一响,宽大的香榻亦禁受不住罡风的催压,断裂散塌,露出藏在塌下暗格内的男子身体。
他双目紧闭,像是中了某种巫术进入假死状态般,既没有呼吸,更不见心跳,若非亲眼看见,纵然耳目敏锐也无从察觉他的存在。
“咦”刘彻躲在虞凤至背后,视线从那男子脸上扫过,忍不住惊异低呼。
这家伙的相貌打扮竟和他一模一样,摆明了就是一个“赝品”。
“李代桃僵”刘彻冷哼道:“可惜朕天命所系,任尔等机关算尽也难动我分毫”
纪醉若紧咬贝齿与虞凤至双掌相抵,抵御着对方排山倒海的王道掌劲,已顾不得理会刘彻的讥诮。
虞凤至唇角浮起一缕苦笑,劝道:“纪小姐,你也犯不着跟我拼命吧”
纪醉若只当虞凤至是在挖苦自己,左手猛从琵琶中抽出一柄细长软剑,皓腕一振抖得笔直,锐啸声中直刺虞凤至胸脯。
虞凤至身形稍稍后仰,卸去少许纪醉若的掌劲,左手翻腕一扬亮出竹笛,“叮”地架住剑锋。
两人顿成僵持之局,就算有心收手也已骑虎难下,只得源源不绝地催动各自掌力剑气,以求压过对方。
须臾的工夫,纪醉若和虞凤至的头顶便升起淡淡水气,从两人体内散发出的红白两色光雾充盈交织在屋内,像是随时都会轰然爆炸开来。
“铿”
谁也没有料想到,一束霸烈雄劲的刀光,在刘彻身后毫无徵兆地破壁而出,赫然斩裂虞凤至的护体罡气,以不可一世的姿态往他后脑劈落。
崩溃的墙外,傲然屹立着一名青袍人,用冰冷的眼神端详着自己的猎物,仿似在瞧着一个死人。
因为在他的刀下,从来不会有人活着离开,哪怕他是大汉的天子
第二部 魔衍者 第四集 生死劫 第一章 刀下之约
“铿”
刀锋怒然劈裂墙壁,刺眼的光华像汹涌跌宕的浪峰,催迫着浓烈杀意撕扯开屋中凝固如铅的空气,直斩刘彻后脑,却在最后一刻陡然下沉,硬生生凝铸,刀身嗡嗡颤鸣,散发出骇人的寒息。
刘彻不由自主地回过头,脸上的面具禁受不住刀气催迫,应声碎裂,露出本来面目。
眼眸中的惧意与惊慌在一瞬间掠过,他的目光越过横架在脖颈上的刀锋,目不转睛地对视着那个此刻主宰自己生死命运的人,他迅速镇定下来,在森寒刀气的逼迫下开口问道:“你是傲霍,朕听人说起过你。没想到一代宗师竟也会做这偷袭之事。”
屋内一声闷响,人影中分,虞凤至和纪醉若各自将对方震退到墙角,匆匆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将惊异的目光投向傲霍。只是两人立场各异,此时此刻的心情更是截然不同。
傲霍不以为然地道:“陛下既然知道我,便该听说过老夫行事从来不问该与不该,对与不对,更不讲究什么光明正大。要怎么做,全凭我随心而定。”
刘彻铁青着脸道:“既如此,朕也不妨告诉你,朕乃大汉一国之君,绝不会对任何人低头”
傲霍若有所觉,瞟了眼墙角的虞凤至,警告道:“陛下最好叫你的人不要轻举妄动,老夫不过是想找个地方和你聊几句,话说完了自然会走。”
刘彻闻言冷笑道:“傲霍宫主选的这个地方倒也真不错。”
纪醉若一怔之下脱口说道:“傲霍宫主,你可知放虎归山后患无穷,错过今日悔之莫及。”
傲霍轻描淡写地扫她一眼,徐徐道:“项大小姐,似乎还轮不到你来教训老夫”
“你姓项”刘彻望向纪醉若,微微讶然道:“与霸王会匪首项岳怎么称呼”
纪醉若道:“他是我叔父,家父项渊,是霸王会的前任会主”
刘彻“咦”了声道:“你是项渊的女儿,这么说该叫你项纪醉若。”
项醉若一哼道:“陛下何以对我如此关心”
刘彻摇头道:“我是替你惋惜──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项醉若美丽的脸庞上露出鄙夷之色道:“你多说无益,更休想动摇我杀你之心。”
虞凤至说道:“傲霍宫主,不知你想和陛下聊些什么”
傲霍手腕轻振,魔刀没入背后鞘中,悠然笑道:“得罪了,陛下。”
刘彻长吐一口气,察觉到自己衣衫已被冷汗浸湿。他定了定神,晓得尽管对方将魔刀收回,可在这咫尺之间的距离,若要击杀自己,简直易如反掌。
然而他毕竟是一代雄主,虽无一丝一毫的仙法修为,在傲霍强大的气势压制下,却保持着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淡定自若道:“很好,宫主应该不是第一次用刀架着别人的脖颈聊天,但恐怕朕却是古往今来,第一个被人用刀架着脖颈的国君,此事若是传出,足以让宫主千古留名了。”
傲霍摇摇头道:“这种事,陛下的史官应该也不必口述笔录了。何况人世间不过匆匆百年,老夫惟求快意二字,对身外之名殊无兴趣”
刘彻道:“若果真如此,傲霍宫主该在燕然山隐居潜修才是,却万里迢迢跑来长安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