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血浴废土 第九十七章 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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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地为牢,坐井自闭。
太虚天境,外围迷仙障,号称能困住天下诸仙。
曾经楚翔亦被迷眼,如今本尊怕是都不敢轻入,何故
迷仙障,根本就不是寻常迷局禁制,不存在所谓破局之法。
它不过是把太虚天境规则延伸,把那种空、虚、至大的概念,假托于有限一地。
当有限变成无界,自然,不拘你如何神通广大,便如身堕掌中佛国。怎么翻腾,就算知晓真相,也不可能出的去。
唯有太虚天境之主,特别楚翔这种,完全融合天境空间本源、在一定范围内、彻底掌握类似“道理”“规则”的存在。才能无忧出入、甚至完美操控迷仙之路。
青铭定睛,朝着身前一尺见方水镜观去。
却只看迷雾变淡,一条并不如何漫长的道路出现。
那清风,从始至终不过在入口处打转儿,茫然无知。
他每一步似乎都跨的极大,可诡异的,完全同道家缩地成寸法术背道。每每他脚步落下,其实走出的距离,甚为有限,几乎就是原地踏步。
而在他的身后,却不正是入口,近在咫尺。
其实只要他肯回头,纵然有迷雾遮挡。
这有限的距离,再怎被无限扩大,也不可能当真拦得住他。
何况,楚翔此意,分明就告诉青铭,他早有送客之心。
“你看,非我囚他,不过自囚尓。自欺欺人、自恼恼人、却不自知。可怜、又可悲的家伙”
说起曾经对自己忠心耿耿,甚至抛头颅、洒热血绝不皱眉的下属,楚翔没有半点精神负担,极尽贬低之词。
青铭听着,倒不觉得不妥。连她都看出,清风的状态十分古怪、那种眼神
只怕,现在掌控清风行为的,根本就非本我念头,而是某种难以坎破的魔障此清风,非彼清风。
青铭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开始变得心慈,对于本身究竟好坏。每当情绪化模拟,总有一些把持不住的感觉。
也许楚翔先前,令她行怪异之举,果真起了效果。又或者那些手段,都不过是为了,让她释放出被轮回蒙蔽的本心。不至于最终才发现,陷入自我的魔障,就和清风一般。
你其实,可以直接把他送出去啊,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看着镜中,蓬头垢面,消瘦怜人的少年,青铭还是有些不忍。
她这仁慈出现的完全没有征兆,也毫无意义。当然,这些结论,都是依据表面推测。
盯着二次为清风出言求情,底气已经有些不足的青铭。楚翔温和一笑,并不叱责。
“放他出去,去做什么我未曾囚他,甚至有心送客,这不代表,就果真愿意直接让他离开。你不懂,我只是试图成全他,而非无意义的怜悯。他明明已经放弃了那条道路,却如今偏要执着着拿起。他在被命运眷顾时,为了理想,抛弃了命运。那么当被命运抛弃后,他反而不满于现状,怀念那时感觉。我其实,并不一定要他追随我,为我效力。事实,从根本而言,他已经完全不能威胁到、影响现在的我。就如同那个男人,他们的挣扎,在我眼里,都只是徒劳。那么,有着过去因果,以及如此基本条件。我为何不索性成全他,令得破了虚妄。只要他肯回头,放下这无谓的执念。究竟是做魔也好、成佛也罢,与我并无半点干系。青铭,你又是,为何定要替他求情呢”
叹息,身影在王座淡去,他这是在告诉二人,已经与道合一,神游太虚去了。
青铭愕然,从不曾想过,自己的善意,对于清风,竟然是错的。
本尊摇头,飒然离去,同她擦肩而过之际:
“不要,被轮回的意志,左右了自己。”
“我们逆了命运,时刻都要提防命运的反噬。假如不能贯彻本念,终归,会成为造化的傀儡”
命运造化一点妇人之仁,又关造化鸟事
本尊的话,玄之又玄。青铭听了,脸颊竟是有些潮红,额间沁出一些冷汗
她,懂了
身为主角,诸事畅心无比,身披着光环。
大能者,知情,自不愿与之为敌。
无能者,不知,而被某种莫名的意志操控,不会与之为敌。
其余,要么不过主角足下踏脚顽石,要么
每个人出生,就都背负了一条命运。而当无数命运交织成洪流,也就是历史轮回的轨迹。
轨迹发生了偏移,大势会尽力把这种波澜抹平。命运呢
命运的曲线,蜿蜒、曲折,最终又会走向怎样的终点
顺命者,一辄识途。
逆命者,独木蹒步。
足落,又是一蓬雾气散开,那卷起的白色波纹,究竟是嘲笑他无力的雾霭,还是令得神智疯狂的毒药。
“锵”
“啊”
天殛剑出,龙吟虎啸,雷光电闪。伴随着清风状若疯魔的咆哮,他的双目中两道血色光柱,并着一匹蓝紫色天雷剑芒,同时电射。
呼啸声仿佛都要把空间撕裂,他在那乱舞着神剑,一人于无尽处独秀。
一匹匹剑光升了又落,来得快,去得更快
有声而来,无息离去,仿佛连本身愤怒的意志都要被空旷吞没。
清风嘶吼,很快沙哑,哽咽。
他把剑扔在地,颓然跪倒,双手捶地,只把裂地狂风阵阵掀起。
砰砰砰
一声声锤击,一次次回荡在空旷之地,一次次落在他空虚的心里,不致自弃。
清风一边无意识的呐喊,一边流着血泪。可惜,连他自己都不懂的怜悯自己,又哪会有外人顾惜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第几遍撕心裂肺的质问一千遍、一万遍、十万遍
令人战栗、为那狠心而颤栗。回答他的,一如既往,是淡淡回音
回音,本不该出现于空旷之地,清风却听到。不多想,他把这,当成某种,最深刻的嘲讽。
“为什么为什么出来楚翔你这老狗给我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你在害怕你在愧疚你愧对于我给我出来你这杂种给我滚出来”
猛的抄起落在一旁的天殛剑,清风遽然弹起,对着空气就是一阵胡乱砍劈。
他那血红的眼眸早已经失去了理智色彩,甚至连瞳孔都开始涣散。
清秀的俊颜扭曲,握剑之手,五指骨节突出,仿佛随时都会崩断。
疯子、任谁人看到他,都会产生这样念头。
曾经多好一个少年,一次涅槃,原本已经看到希望。向左或向右,对于重生后再来的他,都该是通坦正途。他却偏意外蹒跚中央,一步步朝着悬崖迈去,不可自拔
雾聚、愈浓,一道人影浮现。
威严的形貌,一丝不苟、凌空屹立。它是楚翔,但也不是,也许仅仅一点小小法术,用来传话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