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第四十九章擎利斯迦
远山晚霞烧灼,血日西垂,殷红的光芒掠过树尖上到天顶处,下面树影飘摇,细风飞卷,荧光如流。
幽暗。
暗影里,巨石起掬沉浮,粗糙的表皮上,斑斑块块生满绿色的苔藓。朽木残花、怪藤丝罗覆盖之下,隐约可见动物尸骸白骨。
从这莽莽苍苍的丛林往内里望去,一栋如山一般高大宏伟的黑色高塔冲天而起。
它背着夕阳而立,殷红的夕阳将它顶端九柱高高刺入天空的巨大刀锋镀上斑驳的血色。
它为何人所建,从何时而起无人知晓。
人类并不理解它的存在这里本就是一切生命的禁区,除了他们而即使在魔界里,也只有很小的一部分人知晓那九柱刀锋的含义。
自从天地分为人魔两界以来,它就开始伫立在那里,如此不知过了几千几万年。时间对它来说没有意义,它黑色的皮肤从未改变过分毫,既未变浅,也未变深。山峰平而又起,河川断而又流,不知经历了多少沧桑,可它依旧如千万年前的一般样子。
这座高大无论的塔,有一个名字叫做“擎利斯迦”。这个名字源于一个早已失落的文明。如果一定要翻译出来,需要去挖掘极北雪峰下被冰雪所覆盖的某些远古墓穴,从那里找到一些刻在泥板上的文字而真有好事者这么做过,在他遗留下来的一个羊皮卷轴里,“擎利斯迦”被翻译为两重意思:1永存的毁灭;2炼狱。
没有人能够解读“永存的毁灭”是怎样一个意思可是,所有人都明白什么是炼狱。
而现在,在“擎利斯迦”第十三层的一个房间里出现一个三角形的传送阵,春三娘抱着失去意识的萧楚从阵中现出身形。
又做梦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梦。
梦里,周围是飘飘渺渺的流沙,它们奇异地悬浮在空中。没有光,我却觉得很明亮。
阿陵出现在我面前,她的眼神平静得有如秋天的水。我从未见她这样过,即使在梦里。我怕了,怕极了。
我伸出双臂,想抱住她可是不行无论我怎么努力,总是差着那么一点距离,使我的手指从她的衣角滑过。她的衣服,如丝如水,透明的鱼儿一般凉滑。
我招手,她却仿佛雪做的雕塑,动也不动。
我喊,却没有声音发出。
好久好久,我累极了,双手扶膝大口地喘气,脸颊上的汗水哗哗流下,前胸后背都被汗水湿透。
这时,阿陵抬起右手,手指上射出一道淡淡的绿光应此绿光,我身上衣衫片片分解,化成星星点点的荧光。我低头,再愕然抬头,尚未从惊诧中回复过来,阿陵却张开双臂,轻飘飘跃起,向我扑过来。
她的声音飘飘渺渺传来,有如九天之外:“给我把你的一切都给我”
她衣袂飞舞,有如御风。
然后,阿陵的身体如同透明的空气一般从我的身体一穿而过。
识海里的元能一声轰鸣,脱离我的控制,分崩离析,四散而去。
我的元能竟被打散了
元能散尽之后,我赖以为神的一切力量都将失去
可那是我的阿陵啊
元能散尽,我心如死灰。
一声幽幽叹息从我心底响起,太初那宏大深远的声音进入我的意识之中:“孩子,不要伤心,事情并不像你想像中那般样子。你听我说”
“孩子,你知道这是一个什么世界吗”
我道:“我只知这个世界可能存在于一个非常早的时期。”
太初的声音平静无波:“这里其实叫做九天玄魔界,简称九天界,是个体生命得以进入阿波罗界的一个踏板。可惜你的成神过程太过仓促,无法进入藏机殿的最顶层,那里有一本书九玄录就是成于此界。”
我愕然道:“进入阿波罗界难道我过去所经历的,真的是创世神所导演的一场戏么”
太初:“是戏,非戏,有什么分别重要的是你在这个过程中体验过什么,得到过什么现在,你所失去的那些元能只是你所拥有元能中很小的一部分,更大部分在进入时空隧道之前就被我收藏在你识海深处的”匙空间“中,也就是时空之尺和逝之沙所织成的那个空间。匙空间里还蕴藏着时空之尺和逝之沙庞大的力量当然,要把它们取出来需要你自己去体悟和磨练。”
我道:“是这样啊”
太初:“我走之后,那本九玄录会载入你的意识,你所遇到的一切困惑,过去的、现在的乃至未来的,都可以在那里得到解答虽然,以你现在的力量只能看到它很小的一部分。”
我心神欲碎地听着太初逐渐变弱的语音,颤音道:“太初,您要走了么”
太初:“不错,一切因果都已清楚,我和平阳也完成了任务,要走了。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当初和你结下血之契约的两个神卫,在进入时空隧道前也被我收入你的匙空间,危险时可以借力”
我无助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再见到您”
太初的声音已经弱不可闻:“天一浩渺,尽在你心”
一切,归于静寂。
我只觉无边的寂寞涌上心头,心神颤震,意入幽冥,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过来,头昏昏沉沉。
一张大床,黑色的大床。黑色的被子,黑色的帘幔,黑色的流苏还有一双黑色的眸子。
我浑身赤裸,肌肤上随着汗水有一股微微的清香。
春三娘看着我,用她那黑色的眸子好奇地看着我。
她的身体是赤裸的
她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脸色潮红她的身体,如一只乳白的鸽子,横陈在黑色的大床上。她臂上的一颗红点正在缓缓淡去。
一切都明白了。
我费力地抬起手,落在她胸上。那里软软的,滑滑的。
她“嘤咛”一声,身子不自主地颤了颤,脸色泛红。
我苦笑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此话不说还好,一说之下,她更羞不可抑。
再努力把手抬起,手指抚在她臂上那颗即将消失的红点。
我道:“媚惑系的玄魔质最忌失宫,你的守宫砂已经消失了”
她忽然抓住我的手:“你你为什么一点也不着急你的元能已经尽数被我吸取,还来关心别人的守宫砂”
我抚摸着她的手臂,道:“你不也付出了代价,以后别想再用这一系的玄魔功伤害别人”
春三娘:“你骗我”
我勉强笑道:“骗你现在的我拿什么骗你倒是你,为什么这么激动,一点也没有九阴毒姬的风范”
春三娘:“我我”
我道:“你怎么”
春三娘低下头,像一个犯了大错的小姑娘,她低低道:“我用手段封印了你的元能,又用手段幻出你心爱的人的样子,将你的元能悉数夺走,你竟然一点也不生气”
我看着她道:“生气生什么气生谁的气”停了停,我转过头仰望着帐顶,缓缓道:“无论怎么生气,都无法挽回失去的东西况且,我也不想生气。”
她抬头,看着我的嘴角逐渐露出的奇怪笑容,道:“你你竟然还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