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了他们头上。据说区政法委的刘书记和我们所里的霍指导员勾结在一起,当了三爷和光头他们的保护伞。省里正准备对他们采取措施,他们就得到了风声,自杀了,是在同一个晚上自杀的。霍政委是吞枪自杀的,刘书记是吃安眠药死的。听说省里从他们亲戚的帐号上,查出了一百多万”
赵北鸣沉默半晌,叹道:“霍平安卷进去,我早猜想到了,看他平时说话做事的那个调调,就不对头得很。但我没想到刘子清也卷进去了,平时看他还挺正派的,没想到这么黑我更想不到,这么大的动静,最后竟然只翻起了这么两朵小浪花。黑社会这么猖獗,这把保护伞的根肯定扎得很深,绝不止牵涉到这两个人。但是现在,线索肯定断了要是刘子清还活着,绝对能从他身上挖出一批人来。但是现在,既然有了这两个人顶罪,赃款也查出来了,那么案子也可以结了,专案组大约过几天就要撤回去了。我们的社会,又一次神奇地和谐了。”
张若敏无语地点了点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死了好啊,一了百了,好气魄愿和谐与他们同在”赵北鸣无力地坐在了地上,叹道,“黑社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站在黑社会后面的人。黑社会闹得越凶,就垮得越快,他们的威胁一大,国家就会动用军队来镇压,给他们来个人民民主专政。黑社会想和国家抗衡,门都没有可是那些藏在官场里的幕后黑手,如果不把他们揪出来,这黑社会就断不了根。就象一年前我在渣滓街闹出的那番大动静,上面也是轰轰烈烈地来查,又是清查,又是严打,可是一年后,黑社会照样猖狂。糯米,我有种预感,这祸根还没断,不久以后,市里又会有第二个三爷出现的,而且作案手法一定会更加隐蔽,更不好查。”
张若敏蹲下身子,拍了拍赵北鸣的肩膀,叹了口气,想了半天才说道:“是啊,市里的一些老百姓也为这事编了个顺口溜法律很好很强大,贪官很黑很可怕。若是两个打一架,法律立马就趴下这顺口溜还上了网,加了渣滓街事件和贪官自杀的注解,听说在网上挺火暴,引来在网上散步的十多万网民围观。所以据说邱市长有压力了,责成有关部门追查,查是谁编出的这个顺口溜,又是谁把它弄到了网上去,弄得这段时间网吧老板都叫苦不迭。”
“追查查出来又能怎么样,告他诽谤吗”赵北鸣冷笑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说咱们邱市长的脑袋里是不是装满了鸟粪老百姓有点想法,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说,只能去网上去发泄一下,他还要追查就不怕把人憋死言论自由是受宪法保护的,到底是他邱市长大还是宪法大如果鲁迅活在我们k市,恐怕刚出道就被邱市长和谐了,还想流芳百世”
张若敏摇摇头,无奈地说道:“赵师兄,你真是个大炮筒,什么都敢说,连邱市长也敢骂”
“大炮筒嘿嘿,艾青不是说过吗,为什么我的眼中饱含着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能发点牢骚,这说明我还热爱生活嘛,怕就怕绝望的沉默。”赵北鸣咧了咧嘴,说道:“何况,这些牢骚,我也就只对你一个人说,说完以后,我就马上忘了,明儿个又是个阳光青年,和谐青年。”
听了最后一句话,张若敏心里忽然有些甜丝丝的,微笑着说道:“对了,还有个内部消息,马所长可能会被降职,估计会被调到哪个乡里去当个普通民警。”
赵北鸣全身微微一震,半晌才咬牙说道:“我靠,老马一直在和老霍斗,老霍自杀了,不但不提拨老马,还把他拉下来,这叫这么屁事马所长是好人,可好人就没好报”
张若敏安慰道:“赵师兄,我知道马所长很正直,对你也很关照,他降了,你心里不好受。不过,咱们辖区出了这么大的事,总得有人负领导责任吧。杀人不过头点地,指导员和书记都死了,那些恩恩怨怨也就没了,上面总得再另外给社会上一个交待。你也别担心,这也是官面文章,也许过不了多久,马所长就能东山再起的。”
“糯米,我有点冷,有些怕。”赵北鸣坐在地上沉默了很久,忽然用双手抱着头,喃喃说道:“我一直是乐观的,我总认为,这世界虽然有些黑暗,但我们可以努力赶走黑暗,因为我们有信仰。你看,天上有月亮,有星星,它们就象我们的信仰,就象我们读警校时,教授们经常说起的法律和正义。可是它们虽然在努力地发光,却始终离我们那么遥远,远得似乎这一生都触摸不到”
“你怎么了面对着那么多拿枪的歹徒,你都不怕,现在那几个贪官死了,黑社会也散了,你倒怕起来了”张若敏轻轻地抚着赵北鸣的后背,温柔地说道,“师兄,咱们当警察的,总是接触社会阴暗面,看到的都是不好的东西,有时难免会悲观一些,但悲观本身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对身体也不好。顾诚不是也有句诗吗,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毕竟这世上当官的,还是好官多,当警察的,也是好警察多的,要不然,这社会早就乱得跟非洲一样了。咱们老百姓牢骚虽然多了点,但心里其实都明白,咱们国家还是挺好的,一直在进步着、强大着,比那些乱七八糟的国家好多了。所以,光明其实一直在我们身边,你就乐观一点吧,别再担心了再说了,还有我给你撑着腰呢。”
第二十七章 把衣服给我脱了
“你这官腔倒是打得字正腔圆的,官腔可是最纯粹的国学,糯米,你真是深得真传啊还有,你刚才说你要给我撑腰呵呵,你先找到叉腰肌在哪再说吧。”赵北鸣被张若敏的话逗笑了,心情一放松,忽然就又变得豪气起来,一字字地说道:“事在人为总有一天,我要把幕后黑手一一揪出来,还这世界一个公道明的不行,我就来暗的,我要做一个暗黑执法者,把他们通通送入监狱”
“去去去,也不怕羞,你以为你真是超人啊。”张若敏伸出一根纤纤食指,刮了刮自己的脸,笑道,“再说了,抓贪官是检察院的事,关你这个小警察什么事”
赵北鸣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说道:“不说这个了。糯米,咱们去拿钱吧。”
“急什么”张若敏白了赵北鸣一眼,说道,“你以为我是提款机啊,我还得找朋友去借呢。再说了,我答应你借钱,是以为你真去投资,谁知道你是去玩邪路子,这钱,我不借了”
赵北鸣眼看煮熟的鸭子要飞了,急得抓耳挠腮,软语相求:“糯米,你就帮我想想办法吧。事成之后,我不会忘了你的,我分红,分利息给你,就算你要我以身相许,我也给你。”
“呸你胡说什么呢”张若敏脸一红,站起身来,狠狠踹了赵北鸣一脚,把他踢得在地上滚了两个圈。
“啊”健身房的大门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张若敏转头看去,就发现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级人物,正用愤怒的眼神瞪着她,她抬起手来,指着张若敏,气势汹汹地说道:“你和我们家小北有什么仇,为什么踢他他还在住院,你就舍得下毒手”
张若敏心里咯噔一下,脸上一下子涨得通红,赶紧伸手去扶赵北鸣。
赵北鸣却早已站起身来,快步走向门口,口中埋怨道:“妈,你误会了,她是我的同事,在跟我练拳。对了,你怎么来了谁嘴巴这么多,告诉你我住院的事的”
“哦,是这样啊。姑娘,对不起啊,我没搞清楚情况。”赵北鸣的母亲脸上的表情立即和缓下来,赶紧给张若敏赔了个礼,又嗔怒地看着赵北鸣,“你还说你爸那个老混蛋,一定是和你串通了来瞒着我,回去我饶不了他你这段时间都不给我打电话,就算打,也是半死不活的声气,我总觉得不对劲,所以这回没告诉那个老东西,就坐车来看你。可我到处找不着你,后来听派出所的人说起,才知道你差点被人打死了,正在武警医院住院。你说你这个倒霉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要不是菩萨保佑,我指不定就见不着你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和你爸怎么活下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