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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55(1 / 2)

她走了,把寂寞留下了,那是一种身前身后茫茫然的寂寞。

为什么

你是神话,你让我着魔;你是火光,你让我变成飞蛾;你是磁场,你让我成了指南针;你是梦,我在梦游

你是宗教,我信仰着,你却走了。

暮色如雾,悄悄弥漫

风越来越凉,直入心腑。

长风,吹起了大家的衣袂,静态中惟一的动感,像流过岩石的一股细水。

侯钧,这时走到方晓飞身后,“别难过了,死者已矣,如果龙珏活着,她也不想让你这么难过,你要保重。日子还很长,你还有很多事要做像我,我不也结婚了吗精彩的大千世界,是为活人准备的。”

──滿目山河空望遠,何不憐取眼前人。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闭嘴”方晓飞却突然怒喝一声。他终于明白侯钧为什么会带着他的新婚妻子去看他,原来为的就是这一刻。

他冷冷地看着前方,“侯钧,我最卑视的男人,就是那种刚在在亡妻坟前哭哭啼啼地念完祭文,表示自己有多痴情,马上却搂着新欢卿卿我我,欢度日月”

侯钧这里像被电击了一般,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刘雪花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了,她想了想正要开口时,水玲珑抢先一步:“方晓飞,不要因为你痛苦就可以口不择言。这里不是你一个人痛苦,而且现在最痛苦的人,不是你,是龙家的人”

“不,水处长,你错了──”方晓飞淡淡地,“家人再亲,他们能陪你一辈子吗”

的确,尽管血浓于水,但能陪你走完一辈子的人、与你生同衾死同穴的人,却不是你的家人。爱情有时比亲情,有时更体贴。

水玲珑叹了口气,“可是晓飞,家人是无法选择的,伴侣却可以。”

方晓飞的眼神突然变得恶狠狠的,他盯着对方,“这个话,你真不该在这里说。”

“这个话怎么了”

“这个话听起来禽兽不如禽兽倒懂得不离不弃始终如一”方晓飞口气突然转淡。

那淡淡的口气,却让在场人有些难以“消化”。这一竿子打倒一批人。──失恋再找,丧偶再娶,有什么不对吗

方晓飞的眼泪,慢慢地趟下来,他看着龙琪,突然在自己的手腕上用力一咬,一股猩红的血带着热力喷射出来,他把手放在墓碑上,浓稠的血液一滴一滴地洒在雪白的大理石上,怵目惊心──

“我不想再说什么了,我只问你,你感觉我的温度了吗那就是我心的温度,我的血是从心里流出来的,血是热的,心又怎么会是冷的”

随着方晓飞的话,他手腕上的血越淌越多,糊在整个墓碑上,淋淋漓漓,龙言实在有点过意不去,抓住他的手,“我知道你的心思,你能不能听我说”

“你还是什么别说了,我们一直很合得来,我希望我们之间能保持这个状态──”方晓飞现在什么也听进去。

他洒在墓碑上的血,冒出缕缕热气,他就是抱着对这段感情火一样热的心跑来这里,可是现实给了他一瓢冷水

龙言看着,十分难过,“晓飞,接受现实吧我姐姐她已经不在了。”

方晓飞沉默片刻后突然问:“你信上帝吗”

龙言点头,他们一家都是坚定的基督徒。“我信。”

“你见过上帝吗”

龙言一时无语,他还真没见过上帝。

“相信一个从没见过的虚无,你不觉得荒谬吗”方晓飞问。

龙言皱眉,他不喜欢这样评述上帝,对一个信徒而言,上帝是一种信念。

“我尊重你的宗教信仰,请你也尊重我的。”方晓飞说。

──对有的人,爱情就是他的宗教。他一旦爱了,就只能爱下去,没有别的办法。不管那个人他她还在不在,都是他永远的信仰

龙言无话可说,他这个大律师自出道以来从未输过,今天却有点辞穷。

他叹了口气说:“我真的希望你不要这样难过,否则,我会不安,我姐姐龙珏,她也会不安。”

“龙珏”这个名字这里已经出现过两次了,这让方晓飞脑子里一个闪念,“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快”

龙思焕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好机械地又重复了一遍,“你不要这样,否则,我会不安,龙珏,她也会不安。”

方晓飞沉默着,双眼突然刷地一亮,一个急转身盯着墓碑,沉吟片刻后,“除了妲拉,你们都离开这里,我有话要问她。”

众人都走了,墓地只剩下了妲拉和方晓飞。

“告诉我,龙琪在哪里”方晓飞眼神如狼。夜色中分外凌厉。

“在这里。”妲拉静静地说。

“不。”方晓飞否定,“你看着墓碑,上面写着的是──龙琪。这里如果真的是你的朋友龙琪,那墓碑上应该写龙珏,因为,龙琪真正的名字叫龙珏。人死了,总不会还跟姐姐共用一个名字吧就算你忽略了,这一年来,龙家的人也会改正过来的。”

妲拉叹了口气,想不到这个细微末节,也被他注意到了。

方晓飞继续,“别狡辩,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妲拉又叹了一口气,“人都死了,名字重要吗”

方晓飞笑了笑,“好,给你几分钟编故事,说说龙琪是怎么死的”

妲拉也不打算隐瞒,“她变成了植物人,我遵照她的遗嘱,为她施行了安乐死。”

“是怎么施行的,是你自己动手,还是由医院执行。”

“是我自己。”

这人真是胆大包天,敢为人所不敢为之事。这是方晓飞这一刻对妲拉的印象。他说:“讲过程。要简洁。”

妲拉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盒,又从小盒里拿出一颗钮扣,“就用这个。”

“这里是毒药”

“对,只要一点点就可致命。是我在非洲得到的。”

方晓飞笑一笑,“是吗”

这时,他也慢慢地从口袋中拿出一颗钮扣,居然跟妲拉那颗是一样的。“这个钮扣是龙琪衬衣上的吧”

妲拉怔怔地盯着方晓飞,“怎么,你──”

方晓飞慢慢地说:“有这个钮扣的衬衣是白的,去年那晚她去赎龙欢,先穿了件黑外套,我建议她穿白的。白外套自然不能配白衬衣,于是,她把那件衬衣放在衣柜里。我为了打发时间,在她走后,我就查了一下她的房间──当然,这么做是不绅士的。可结果呢,我发现了这颗钮扣中的秘密”

妲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