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句话是:“你们把我吵醒了。”然后就一直沉默,精神也很消沉。跟以前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好像她的灵魂已经游走了,留下的,只是她的躯壳。
怎么回事妲拉她们都盼着黄梦如给出一个答案。
“这个病,我恐怕就治不了。”黄梦如却如是说。
妲拉她们三个偷偷交换眼色,其实她们很清楚龙琪是为什么,但谁也不愿意说破。
“对了黄医生,就龙琪身上的那种病毒,若治疗不及时,会有什么后遗症”扈平多了个心眼儿。
“破坏脑神经,轻者智力减弱,重者成了植物人。”黄梦如言简意骇。
这下就更明白了。扈平看了看妲拉。妲拉又看了看水玲珑。后来在龙琪基本康复的一个早晨,她突然走了,只留下一句话──不要找我
扈平看着写在纸条儿上的这句话,“她怕是再也不想见我们了”
“为什么”水玲珑百思不得其解,不就是大病一场吗作为一个女人,龙琪可以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另还有个方晓飞对她心心念念永不忘怀。她还缺什么
“正是因为她什么都不缺”黄梦如微笑着,她又治好了一例疑难杂症,作为医生,是最值得高兴的。她说:“要不怎么说平凡人更快乐呢,平常人挣一点吃一点,天天很忙碌也天天很充实。”
是,人活着是需要一个理由,虽然这个理由有时不是很明显,但这个理由却存在于每个人的心中。那让龙琪“回归”的理由应该是什么呢──水玲珑若有所思。她为了龙琪特意请了半年的假,眼看假期快到了。
“找出症结,对症下药,是中医的不二法门。”黄梦如点拨道。
水玲珑明白了,她眼珠一转,“我倒有个办法把她逼出来”走偏门她是高手。
“这行吗”妲拉听了她所谓的办法后犹疑地问。
“把那吗字去了。”水玲珑得意地,“只要方晓飞有事,不论在哪里,龙琪她都能感应到,她都会赶回来。爱情就是一个神话”
她的猜测没错,龙琪的确很准时地赶回来了,因为她感觉到了方晓飞的心痛。
──
我可以用你的眼睛看,
你用我的脚步走路,
你没讲的我都懂得,
你的话有如风之吹拂
你存在,就是我的复苏──
说吧,对我可发生了奇迹
发生的正是一个奇迹:
通过你我走近了自己。
我的存在就是:你,你在这里。
这是谁的诗这诗说的就是爱情的奇迹。所以龙琪准时准点地赶了回来。不论离得多远,不论身在何处,她都一定会赶回来
因为,他在这里,她就一定会在。他的存在证明着她的存在。
“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方晓飞问。那段时间,他想得好不难熬。
龙琪不语,她没法说出口。当她醒来时,看着自己的症状,心里突然就明白了。
──好几年前的一个雨天,她出来散步,不小心跌了一跤,碰了膝盖,正好,遇上了文室,因为离家不远,他就打车把她带回去,她换了件衣服后,他给她腿上受伤的地方抹了点消炎药,贴了个创可贴,建议说:“你要不忙,吃点饭休息休息吧。”
他去买菜了,龙琪睡了一会儿,醒来时,他已经熬了点粥,做了几个小菜。味道很香,是很温馨的那种香。
“谢谢你。”她觉得真有点饿了。
“客气什么”文室把饭放在龙琪面前。
忘了那天还聊了些什么,总之是气氛挺和谐,杨小玉接她走时,文室好像开玩笑说:“你要能常常受点伤就好了。”
她自然没放在心上。又过了一年,文室生日,她请他吃饭,他说不想去饭店,还是在家里比较好。她答应了。那天还是文室下厨房,她是从来也不做饭的,一来是确实不喜欢,二来也有些叛逆情绪──干吗女人就得做家务不过文室求她说让她帮忙剥一下土豆皮,她也只好答应。削皮时,划破了手指,他给她包扎。这天晚上,她突然发了一次高烧,一直烧了好几天。文室则好像知道她生病,每天打电话过来,几天后她痊愈,告诉他她没事,当时他在电话里的反应有些奇怪。她没放在心上。只有一句话:“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侍候你的。”
这当然遭到她婉拒,“谢谢,不用。”
“我愿意的。”文室好像这么说。
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她有点厌恶地挂了电话。从那时起,她就对所谓的“奉献”产生了警惕,总觉得这里边藏有什么目的。
现在龙琪躺在病床上细细地想着当日的情景,脊梁上一阵一阵地冒冷汗,文室以前跟她说过,他在部队做过卫生兵,他会采集疫苗,他家乡鲁北闹瘟疫时他正好回去了,他又趁她划破手指把瘟疫的病毒感染给她他想把她变成智障,永远留在他身边。
那厮这般用心,除了良苦,还有阴险。而这一节,方晓飞就算是个神探,也探究不出来,他还年轻,他看什么都是乐观的,他根本不了解夫妻之间若有积怨,这怨毒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这就是爱吗
爱有时也能让人厌恶,让人退避三舍。
想到这些,龙琪突然有些心灰意冷。病好后,她先去了一趟文室墓前,本来她是抱着一种怨怒去的,她甚至有一种朝他墓碑踹一脚的冲动。可是,当她看到他的相片时,她的愤怒突然平息了。
我为什么生气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不论他做错什么,有一条命还不够抵过吗
想想我自己,我又做过什么爱过游自力,却又嫁给别人,嫁了人,却又不能对人家好一点
到底什么是爱什么是爱
龙琪在那一瞬之间十分迷惘
我真的爱过自力吗如果爱过,他在我心中为什么会渐渐地淡了这份感情又为我们彼此带来了什么我为他做过什么那方晓飞呢我也真的爱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