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颗黑子,犹豫了一下,又重新放回了盒内,长叹了一声:“我曾让她走,可她却要与我同生共死。其实,这一次若非她出面,我恐怕真的难逃一死。”
“你说什么”吴伟业眉头顿时一皱,“眉兄出面拦住了那些恶徒”
“你莫要多想。”龚鼎孳看着吴伟业紧张的表情,心中却并没有不乐,反而感到一丝得意:“我龚鼎孳虽非什么忠臣义士,却也不是那种眼见着自己妻小受辱之人。横波只是搬出了与如是的情谊,告诉那些人牧斋兄乃东北军高官,警告他们莫要招惹于我,以免惹祸上身罢了。”
“哦这样就行”吴伟业有些不信。他口中的“眉兄”,还有龚鼎孳口中的“横波”都是与柳如是齐名的秦淮名ji之一顾媚顾横波。那个女人是什么模样,他们这些人可是十分清楚。礼贤爱士,侠内峻嶒,兼且貌美风流,媚骨天生,若是被那些恶徒看到了,哪里可能放得过混乱之机,别说只是钱谦益的朋友,就是楚钟南的女儿,恐怕也震不住那些一心为恶的家伙。而他如此关心那个顾媚,除了他也曾对此女心生爱慕之外,就是因为两人交情非浅。跟柳如是一样,顾媚也好男装,颇有豪侠之气,比之柳如是更多了几分任情嫉俗。前些年,黄道周历史上,抗清殉节于江西以“目中有ji,心中无ji”自诩,东林诸生乃趁其酒醉时请顾媚脱去衣服与之共榻,试试他是否真有柳下惠的本事。这个传闻未必尽实,却反映出顾媚不以世俗礼教为意的作风。她的这种我行我素,毫不在乎世人眼光的作风,固然得到了不少诟病,但也让许多人为之倾倒。而也正是因为这个性情,她虽然最终投到了龚鼎孳的怀抱,却依然与不少人有着往来。当然,这种往来就不再带有什么男女私情,而是纯属友情了。
“只是让那些恶徒犹豫了一下,接着,东北军便到了。”龚鼎孳有些庆幸的舒了口气。
“原来如此。”吴伟业也是松了一口气,要是真的顾媚受到了什么损伤,他恐怕真的会跟龚鼎孳好好说道说道了。这年头,不能忠于国家,还不能保护好妻小,又算什么男人
“说来也是奇怪。楚钟南依旧奉皇上为主,可梅村兄你也知道,以皇上的性情,对我等这些曾经投效李自成的官员定然是不会放过。可到现在为止,不仅是我,就连当初献城而降,并且主动助饷五万余两的曹化淳也没有受到追究你觉得,这到底是皇上的性情在京城陷落之后有所改变,还是楚钟南在收买人心”龚鼎孳又问道。
“你怎会有如此想法他不是收买人心,又是干什么难道真的要大肆杀人那不是逼得投降的那些官军死心塌地的追随李自成么”吴伟业奇道。
“可既然要收买人心,为何这回朝廷任命的各部尚书卿相尽都是些无名之辈他新建的那个政务院,也没听说要招收什么名士大儒,更没有什么先前的朝廷大员,而是直接就开始主持政事”龚鼎孳皱着眉,眼中满是疑惑:“收买人心,可有这种做法”
“可能他不信任原本的朝中官员。”吴伟业想了想,有些犹豫地说道。
“不像。”龚鼎孳连连摇头:“虽然原本的朝廷官员大多不堪,又受李自成之害,但有能力的还是有一些的。我曾怀疑他是害怕那些有名望的人能迅速召集人员,重组六部,可现在看来,却又不像。没钱,就算有人也难以组建六部。而他启用无能无名之人,只会使人怀疑他图谋不轨,不欲归权与皇上和朝廷,这与他收买人心又背道而驰”
“听你如此一说,我倒是也有些糊涂了。这楚钟南并非无智之人,怎么会做这种矛盾之事”吴伟业也有些皱眉起来。
龚鼎孳和吴伟业越想越糊涂,一面收买人心,一面却又明显地做出让人怀疑的事情,这种行为确实是让人难以理解。不过,很快,他们就把这种糊涂撇得一干二净。因为,就在他们谈话的两天后,皇宫内突然传来圣旨,政务院也发来票拟,分别晋升两人为工部左侍郎和吏部右侍郎。不过,这两个侍郎的位子却不是北京城用的,因为,楚钟南直接就把他们发到了南京
第二卷 东北三国志 第二百三十四章 给小老百姓们的一堂课
第二百三十四章 给小老百姓们的一堂课
祟祯十七年五月,除龚鼎孳和吴伟业之外,另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官员,乃至太监,都被祟祯和政务院“联手”安排到了南京。这其中,尤以曾大开北京城门投降,并且在李自成、刘宗敏等人追赃助饷时主动捐出五万两存银的原京营提督,大太监曹化淳最为惹人注目。不过,就在南京的大小官员们,尤其是一些年青的士子准备在曹化淳等人到达南京之后就狠狠羞辱一番这些在“伏于闯贼y威,不能为国尽忠,有负君王圣恩”,如今又忝着脸接受皇上的任命的家伙的时候,曹化淳在出了北京城之后不久,却突然自刎身亡。
不过,曹化淳的身死虽然让许多人感到失望,觉得未能好好羞辱一下这个大太监、老阉货,没能尽兴,可是,除了曹化淳,这次南下的依然还有不少官员可以供他们发泄。所以,众人很快就把目光投向了那些人。这些南下的官员人还没到,就已经感到了南京那边传过来的巨大压力。可是,没有人愿意就这样死去,尤其是远在南京的大明太子朱慈烺下达谕旨,不许南京官员与北京官员相互攻讦,并且声称他老子祟祯希望各级官员能够和睦相处之后,这些原本还觉得祟祯可能是想借舆论杀人的南下官员们又感受到了希望。接着,在有了希望之后,又有人有了重大的“发现”。那就是如今楚钟南占据北京,掌控朝廷,祟祯不念他们这些人的旧恶,反而一反常态的授予官职,并且表示了亲切的关怀,其实就是希望他们这些人能够感恩戴德的去辅佐身在南京的那位太子殿下。自古,不就是有“使功不如使过”的做法么而祟祯这样做的原因,自然也是不问可知。因为皇帝自己身不由己,受楚钟南挟制,大明的希望全在南京太子殿下身上了。
不得不承认,这些南下官员的想象力是极为丰富的。而他们这些人所得出的结论也确实影响到了一些南方的官员和士子。但是,仅仅也只是“一些”南京的那位大明太子朱慈烺性格懦弱,根本就不符合一位乱世之时所需要的皇帝景象。南京各部的大权,除礼部钱谦益无人可以撼动之外,其全各部,还有都察院、大理寺等重要部门,尽为马士英、阮大铖等人所掌握。这两人外连各镇军阀,内结宦官,把持朝政。尤其是眼见着祟祯似乎已经成了新的“汉献帝”,南京方面极有可能会成为新的国都,他们也有极大的可能会在南方另立乾坤,与北京分庭抗礼,并列天下如此诱惑,他们又哪里允许他人来分自己的权柄可是,同样的,他们毕竟还是祟祯名下的臣子,太子朱慈烺也还在南京呆着,他们不能明目张胆的跟那些持有祟祯圣旨的南下官员对着干,何况,那些南下官员之中也有许多是出身江南,本身就在江南有着不小的名望所以,马士英等人左思右想,终于先行开始了一场舆论之战,发动江南的文人士子,不顾太子谕旨,四处攻讦南下官员,哪怕是那些并没有传闻投靠过李自成的,也纷纷被揪出了一系列的恶绩,名声迎风臭十里对此,南下官员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而这些南下官员自然也有一批自己的拥趸,知道的东西也不少,在他们的口中、笔下,南京本地官员们的一些私隐,还有悲劣行径都被掀了出来,而他们自己不能死节,并且投降李自成的行为都成了忍辱偷生,是为了保住有用之身,再为大明效力,比起南京官员自私自利的行径,在道德上简直是不可以道理计双方互方揩发,互相攻击,南京官场再次陷入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