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重装材官百将孙留拜见郡尉。”
孙老二身后的一百多士卒顿时慌了神,一个个连忙整理着装。扶苏坐在汗血宝马上含笑着看着一干人急促的样子,却没有出声打断。
搞了好一会儿,急急躁躁想要将身上兵甲理好却越弄越乱。直到孙老二低喝一声:“一个个愣着跟个浑球一样,愣着作死还不快见礼”
这时候的孙老二好不容易憋出了几个文雅点的词汇,可一看部下傻呆呆地连甲胄兵械都整理不好,顿时怒了,骇得一干人连忙拜下见礼。却依旧整好了衣裳没穿鞋,亦或鞋子半拖拉着,甲胄上却没整好空出一大块
总之,各种糟糕一涌心头。一时间令人哭笑不得。
“雁门郡郡兵有两个曲,你们是哪个曲的”扶苏此刻已经分出胥吏,引导涉案相关人进了军营。这些相关人包括柳大的亲族,如父母、岳父岳母以及三代内的亲属,还有知晓情况的邻里,证人。这些都给扶苏请了进去,却没有再放其余人进去。毕竟这是军营重地,如何能随便放任进去
扶苏此次破例在军营办案已经实属突破,再乱来,恐怕一大堆御史就要参他了。
将这些百姓处理好,扶苏也就有空来和这几个看上去还有几分良心的士卒说说话。
孙老二心中对扶苏并无几分敬意,不过他们前任郡尉长官却教会了他们上下级之间严格的服从纪律。此刻,倒也没有丢下,不然也就都学着扬武曲的人跟着无视扶苏了:“回殿下,末将是昭武曲的。”
扶苏嗯了一声,点点头。打马回转,末了留了一句道:“三刻之内,全军集结。敢有不到者,军法处置”
说完,并着身边扈骑便奔向了校场。
孙老二一摸头滑溜溜的光头,歪着头有些不明白。身边的一个百将此刻疑惑道:“这年轻后生看着可不像郡尉啊不会是骗的咱吧格老子的,我还白给拜地了”
又一百将正要附和,却被孙老二转身一个耳刮子打在头上:“想那么多作死。要这不是郡尉,老子能拜他人家可以皇帝老子的儿子,当个郡尉怎么了人家还是郡守,三个郡的”
那百将迷迷糊糊摸着被拍得生疼的头,也不着恼道:“那咱这要干嘛”
孙老二再一次爆出了刚才相称的大嗓门,吼道:“干嘛你这龟儿子就知道干、干、干还不快去将咱昭武曲的一千三百兄弟都带上去,人家郡尉要检阅谁想脑瓜子磕地上,谁就别去”
一声虎吼,整个军营都动了起来。
第十七章:负手而立喝千军
“昭武曲、扬武曲。全军集合”十数个嗓门极大的军士拉着嗓子几乎用吼的声音喊了出来。
随后,便是威武雄壮的军鼓声被敲了起来。令人意外的是,这个军鼓竟然是那个柳大敲响的
军鼓一击一击震动了整个军营,原本静若潭水的军营顿时沸腾起来。当然,这个沸腾却显得极不对称,军营南北中间分开一条大道。除去极其宽阔的校场,便是南北两个曲的营房。
北面昭武曲的士卒一个个拖衣带甲,在路上便开始将没收拾好的行装给紧急收拾起来。
扶苏今日去郡署交权起得本就破早,相当于后世六七点的样子。等到“诉冤鼓”敲响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八点。
而今,扶苏领着苦主、吏目一众纷纷而来,军营此时已经到了九点。
九点钟,纵然是再懒的商铺主也要起床开门营业了。可眼下,除去那些必备值守的军士意外,竟然一齐都在营房里躺着睡大觉。看着军士一个个拖衣带甲的狼狈样子。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这就是大秦帝国的百战雄狮这群睡眼惺忪,甲胄不全之人竟然就是要负责守护一郡万民的王师
扶苏徒然在心中升起一股子凉意,是对这群所谓“守卫乡里”郡兵失望难掩的凉意。
好在,这群郡兵并没有让扶苏彻底失望。因为,至少当军令下达的时候,还有人能够遵守。这也意味着,这群人并非没有重新拾起的可能。看到阵脚处“孙老二”领着的郡兵。扶苏挤出一丝笑容,遥遥一点头。
三刻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多,宽阔的校场却依旧没有摆满。整个郡兵三千人两个曲将近一个部的编制。而今,三千人目测过去来了不到一千七八百人。
三炷香依次燃起,一炷香一刻钟。而今,最后一炷香就要染尽。南面营房的军士出来的军士越加寥寥,昭武曲的士卒一个个眼角代笑看着两边。
主将头次来校场检阅扬武曲的只单单来了一半,就是这一半,还是逃不过因为值守不得不来的军士。
按照编制,整个雁门郡郡兵有三千人。不过编制并不能代表一切,不同于后世满编满员。古代的军额总是会大于士卒实际在册的人数,而两个曲按照编制应该有的三千人绝对不会超过两千五。
总共两千五左右的军士,在校场上横竖这么点大却只有两千五的四分之三。至少还有四分之一的人依旧在床上躺着,或者在哪个妓院,半掩门里搂着白花花的女人呼呼大睡。
当然,扶苏也不会忘记此行的最大目的:柳大案。
全军集结的时间在最后一截香染尽之后宣告终结。盯着众人,扶苏登上了高台。这是往常誓师出征的起点,而今,却要成为扶苏整顿军纪的开始。
稍稍平复有些起伏的情绪,扶苏冷声道:“宫骑宿卫,全部下马”
呼啦啦
甲胄交加击打在一起带起的响动此刻却显得如此整齐划一,这样的军纪顿时让所有识货之人眼前一亮。可紧接着却是一阵凛然。
三百宿卫,上马能当骑卒,下马可为重装材官。沉默地集合在一起,却让明明人数占据数倍优势的一众郡兵产生了一股子难言的压力。
扶苏盯着此刻显得颇为死寂的南面营房,冷声道:“宿卫下马,尔等眼下就是郡兵执法队。执行军纪,敢有反抗,格杀勿论”
最后四字几乎一字一顿说出,听众所有人呼吸徒然沉重。原本还有些看扶苏笑话的安执全然没了刚才的镇定,急切对几名亲卫道:“你们快去将南营的人都叫出来。这时候还睡,你们告诉他们,这时候再睡,死了也别想我们给他收尸还有营外那群蠢货,都给拖回来”
沉重的呼吸在三百宿卫分列两队,南北出击的时候更加沉重了。
一身甲胄在身,几十斤在身上隔着却全然不见有何对行动的阻碍。这时候还有些武装对峙心思的安执更加心凉了,他知道手头几百号人的实力。原本以为仗着人多势众,扶苏就不会轻举妄动。眼下一看,才知道自己的心思是多么可笑。
原本一直就和南营不对付的昭武曲此刻如同吃错药了一般,竟然全都从营房里跑了出来。想到这茬,安执阴狠怨毒的目光如噬骨之毒死死盯在孙老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