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小姐绝艺无双,已达人琴合一的境界,人即是琴,琴既是人,人与乐声共震,所以琴也能知人。只怕嵇康复生也不过如此吧。”
微生香眼中异彩涟涟:“你果然懂琴音,只是我怎敢与前悲高贤相比”
周全与她正对坐着,相隔并不远,与她正视了一眼,被她艳光所迫,觉得有些吃不消,微垂了一下眼光。
“元归这样的奇人,我之前居然没有听说过,真是太孤陋寡闻了。”周爷变成了元归,小女子变成了我,称呼之间不知不觉改变,关系已经亲密了许多。
“我只是山野粗人,最近才走进城内,徒有些虚名,并不是微生小姐寡闻。”
“古有曹子建七步成诗,元归却能三步成诗,岂是粗野之人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周全吃了一惊,他一直怕会改变了历史的轨迹,可是他把柳体带到了这个时代,把杜枚的诗也带到了这个时代,把一些未来的事告诉了谢安,再加上他此时的名气,甚至是在谢安之上,怎么会不留名青史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难道他到达的并不是历史上那个东晋,并不是自己所在的那个层次的空间。。。。。。
微生香见他呆了,微笑着说:“元归能不能以这琴为题,吟一首诗来”
周全这时正心中大乱,听说以琴为题的诗句,立即脱口而出:“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感此怀故人,中宵劳梦想。”
微生香也呆住了,这哪里是三步成诗,简直是出口成诗,而且压韵对仗整齐,不但围饶着她出的题,连带她那种孤芳自赏,恨无知音的心意都说出来了。天啊,这还能叫才子吗,这该称为神人了想到“中宵劳梦想”这一句,脸莫名地红了起来。
周全惊觉自己又剽窃了后人的绝句,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来。
“微生小姐如此才貌,为何要到这楼船上来卖艺”
“君不闻,自古红颜多薄命,若是金枝玉叶,谁愿流连青楼若是温饱家庭,谁愿儿女倚门卖笑”
“这,这当然不会。”周全本是想问问她的来历,却不料一句就被顶了回来。微生香也良久不说话,室内静了好一会儿,她试了试弦声,弹起了很沉郁的琴音,接着唱起了这四句诗来:“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感此怀故人,中霄劳梦想。。。。。。”她连着弹唱了三遍,第一遍还有些生涩,第二遍开始就与琴音完全融洽,第三遍唱完,她的眼角已微微有些泪光。
周全也觉得心中有一股凄苦悲凉,寂寞伤怀。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时代,有谁能理解他的心情,有谁可以共话凄凉莫非这青楼艳女,表面无限风光,内心里也是无比寂寞凄苦么
不,他现在是有人关心有人爱的人,家里还有娇妻在等着他回去。虽然邱灵柔无法体会他那种心境,但她却是与结发、同牢、执手的夫妻,愿他生死相随,为他喜而喜,为他悲而悲的人,他怎能在此与别的女子互通心款眼前这个女人决对不是好招惹的人,只怕是没吃到羊肉,反惹得一身膻。想到这儿,周全站了起来:“微生小姐琴音果然神妙,我是佩服到了极点,但我还有点事,先告辞了。”
微生香微一愣,眼中似有黯然之色,这个男人难道完全不懂风情么但一转眼,她又变得巧笑嫣然,眼波流转:“你急什么,难道还怕我把你吃了不成”
“这个,嗯,这个当然不是。”
“那你就稍坐何妨,难道我如此不堪入目,不值你一顾”
周全忙摇手:“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他还真不好就这么走了,虽然他对微生香没有什么好感,却也不能当面伤人,何况这样的女子。。。。。。唉,要说没有一点心动也是不可能的,其实他的心也很乱,他又坐了下来。
微生香探手拉动一根细绳,不一会便有一个待女推门进来,送来了一壶酒与两只小爵,放好之后又退了出去。
微生香素手如玉,端起铜壶筛满,“知音少,今日却相逢,元归不与我共尽一杯么”
周全暗想,就算把这一壶喝了也不会醉,喝就喝吧,也不再客气,举杯示意后便一饮而尽。
这酒入喉还不觉怎样,下肚后却有一股火热腾起,迅速向全身漫延。周全大吃一惊,忙运功把酒逼住,不让酒散开来。
第二十一章 刀枪不入
周全从刘醉那儿学了五六成的“肚里乾坤”,可以用内功把酒聚在一起,一两个小时都不消化,随时可以吐出来。
微生香轻抿了一口,脉脉含情地望着他:“元归慢饮,此酒浸泡了数种名贵中药,酒味异于寻常,但小饮数杯于身体颇有益处。”
周全心里暗想,谁知是有益还是有害,说不定还有慢性毒药、春药之类,这酒他是万万不敢消受的。
微生香又斟满酒:“你的脑袋里想的是什么,还有什么绝世妙句说来听听”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绝句哪里能说有就有。”
微生香又呆住了,这一句不就是绝妙的诗句么她火辣辣地盯着周全:“果然是天纵奇才,不饮一杯,对不起这句好诗。”
周全反正也不怕她酒里有名堂,又是一饮而尽。微生香这次也全喝了进去,不一会脸便腾地红起来,眼睛水洼洼的。“元归,那日你是如何离去的”
“哦,只是个小小的把戏,实在不足一提。”
“是什么样的把戏,你说给我听一下嘛。”
这一声又象是撒娇,又象是埋怨,柔腻之声直荡心魄,周全不由心猛跳了数下,但依旧硬着心肠,微笑着摇头不语。
微生香的脸更红,眼神更加勾魂夺魄,又斟了一杯:“来,我再敬你一杯,喝了这一杯,我为君舞一曲。”
“喝完这杯我就要走了。”周全说完又是一饮而尽,起身端端正正行了一礼:“多谢微生小姐的款待,但我真的要走了,就此告辞。”
“你你。。。。。。”微生香咬了咬嘴唇,不知是气是恼还是失望,周全却不再理她,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微生香的声音传来:“我原本的姓氏是公孙,单名薇。”
为什么要告诉他真名微生香也说不明白,他是不懂风情,还是真的如传说中的一样,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坐怀不乱的奇男子,连她都要束手无策
望着他那离去的背影,微生香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又爱又恨,忽喜忽悲,一会尽是柔情蜜意,一会是恨得银牙咬碎,连有个戴着笑脸弥勒佛面具的黑衣人出现在她身后她都没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