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爱着自己,只是她这份爱情,绝不敢存心接受,否则,不为师妹所轻视,更觉对不住自己良心。
杂念纷陈,交沓走了半天一晚,犹未脱离昆仑范围,也未曾略进饮食。
晨曦初出,晓色云开,麟儿顿觉又饥又饿,而且困意重重,不作调息,势非病倒不可,山高泉少,踏遍层峦幽壑,总算找到一条山涧,水流淙淙,清脆入耳,闻声自是喜极。
忙纵身一跃,飞到涧边,山洞不宽,但深可吓人,而且曲折回环,顺着山势婉蜒,远不可测。
麟儿急于求水,遂跃下绝涧,落脚处,却是一方青石。
涧中,七狭下阔,森森寒气,袭人心胸,由于涧水极深,壁影落于水面,愈觉阴森可怖,麟儿本来口渴,受着这种阴凉气氛一照,不内渴念全消,可是犹蹲下身子,掏了一捧水,饮上几口,但觉其凉透骨,不内暗道:
“这绝泉,可能直通西昆仑,由于冰溶雪化,故涧水冷得出奇”
正待出洞赶路,似有嘎然鹰声,但声音微细,不是麟儿耳敏,几乎听不出。
涧有鹰鸣,难道灵禽过境,对涧览客,扑落水内,以致受伤不成”念头一起,不觉好奇之心大发,一式“穿花觅路”,人如一只大雁,浮空掠来。几弯几转,波光如镜,偶见自己脸透红,丹唇玉颊,有类好女,不由暗里自惊道:
“男如女像,最惹纠缠,稍事不慎,即可毁坏道基,还损及师门声誉。真是一点也大意不得”
这一想,不觉悚然戒惧。
前面一石滩之上,果然伏着一只大鹰,双翼微展,垂首哀鸣,似受伤害一般。
翼翅上,还躺着一人,花白胡,破衣跣足,左臂还挽着一只叫化袋,怀抱绿竹杖,双眸紧合,看情形,已受重伤。
麟儿一见,正是自己的铁翅神鹰,和传授阴阳罡力的天山神丐,不由大惊失色。
忙扑上前,手捻神丐脉腕,见脉息稍强,以他一身功力而论,些微伤势,绝不至于弄得无法动弹,不由大感困惑。
忙探察他全身穴道,已察出“关元、鸠尾、商曲”等要穴,尽已秘塞,而且,点穴手法,也与众不同,不由暗道:“以情论事,明是金牛绝谷,情形恶化,神丐师伯,远道赶来,中人暗算,神鹰也一块受伤,无意之间,落在此处,人与鹰筋疲力竭,乃至无法动弹,如果不是因为口渴,有此巧合,后果还真不堪设想。”
赶忙澄心祛虑,灵智空明,杂念不生,振丹田之气,用手往他命门一拍。紧跟着一路推拿,掌走百脉,功行四肢,手法俐落无匹。
不一会,天山神丐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把头摇了一摇,圆睁双目,有如大梦初坚,见蹲在自己前面的,正是麟儿,不由把手朝着眼睛擦了一擦,似乎不相信自己的双目。
麟儿赶忙笑道:“师伯,你被人点中穴道,而且中的那是重穴,再过一时,关元鸠尾两处,即时产生严重后果,只一咯血,即使无救,此来,想是金牛谷情形恶化,待弟子把神鹰治好后,即奔赴绝谷驰援便了。
天山神丐,用手抚着神鹰的头,一脸黯然神色,叹道:“灵禽为主,忠义可嘉,微此物,此身早已作古,伤我的人,招式奇诡,不到十合,老叫化竟败存他铁箫之下,匆忙里,骑鹰逃避,灵禽也被铁箫所伤,好在跌落洞中,伤我的人,以为人鸟无救,看了一眼,即便他去,详情当容细告,就烦贤侄为它疗伤如何”
麟儿一听,似又是那萧使君所为,为着救护神鹰,也就不急细问那苍鹰形似昏迷,全身抖颤,低鸣一声,双眼似睁还闭,神态甚是困顿可怜。
麟儿甚是痛恤,知它身上所中,为武林中一种至高阴功。忙运用道家太清罡煞,骈中二指,紧对鹰头,一丝白气矫若游龙,在周身羽毛之内,钻来钻去,也许由于他求好之心太切,真气回旋,嘶然作啸。
天山神丐,静坐一旁,竟含笑阻止道:“此事焉能性急,任便胡来须知:你这种道家元阳内罡,已夺造化之奇,至若反虚为实,化无形为有形。这种功力,更非常人所能及,苍鹰全身,已为阴寒之气所伤,它已承受不住,如用热力猛攻,何啻赢虚已极,即便大补,岂非送他一命”
麟儿忙点头受教,立把功力减了下来,神丐又从叫化袋内,倾出两颗碧绿丸子,自己服了一棵,把一颗塞在苍鹰口内,还笑道:“这药丸,与你小有帮助,就算酬你救我之德如何”
不到半个时辰,苍鹰伤势,已渐痊愈。
麟儿一停手,老叫化立跳起身来,正色道:“适才,因为你运用道家内罡,我如危言耸听,势必使你走火入魔,而今你已停止动力,且不能不据实相告,我来时,金牛谷已成一片火海,龙女和惠元,几番想欲冲出,均被敌人击落,苗疆公孙虚,和衡山大侠铁蓑老人,都已受伤,那毒龙史因头上独角,被你击掉后,反倒成全了他,但把你恨之入骨,目前昼夜不停,猛攻猛击,受伤的人,大约均已无救,连惠元和龙女,此时恐也一并遭了毒手”
麟儿一听,只吓得魂惊魄落,几乎就此昏了过去。
神丐忙把他扶住,怪眼圆睁,大喝道:“大丈夫,生何足恋死何足悲受困的人果直全部毁掉杀妻死友之恨,难道你不会亲手报复么”
麟儿心如刀割,含着泪点点头道:“师伯,我和你即此就走吧眼前,我已成为人间罪人,负妻负友,毒龙叟我决不绕他就是,其余善后的事,师伯爱我一场,也只有麻烦你老人家了。”
天山神丐先是一惊,继而大笑道:“孩子,我和你虽无师徒之名,但总算有一技传授,有话不能不说,看你心意,死志已萌,紫阳真人,半生心血,能将你造成这样,也就大不易为了,难道你愿意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麟儿俊脸通红,无法作答,仰天一笑,响遍行云,悲愤之情,显于音调,俄而一式“浪卷天浮”,纵出绝涧,玉立峻岩之上,不言不笑,静以相候。
天山神丐,不由暗中着急道:“这孩子,看似文静,究其实,刚烈天成,金牛绝谷中,受困的人,关系他的一生,如有不测,他个人打击太大,只一到,势必和敌人拼命,自己的话,恐劝他不来,这便如何是好”
他携着苍鹰,已纵到麟儿前面,只好含笑道:“我们同赴乾元洞,找你师父一同下山如何
麟儿摇头答道:“青城峨嵋,为了侄儿已和本门正式冲突,此次求药误事,也由于青城犯山而起,伤师伯的人,正是峨嵋派的前锋,此人暗袭乾元洞时,两位师叔,几乎闹出笑话,恩师和师伯们,于协助弟子求取灵药后,立便返山,而今敌人,一批强似一批,而且他们所怀的技艺,师门中能和他们互作对手的,竟是寥寥无几,金牛谷之事,绝不能惊动恩师,为本门虚实,如被敌人获取,来一次联合攻山,那情形,岂不大乱,师伯不妨在鹰背之上,细说谷中详情,如有一线生机,我必尽量设法援救,真要将人毁掉,我也决不让敌人逃出我手”
神丐正色道:“受困的人,不一定全毁,但我劝你作最坏打算,我们就此上路便了。”
忙着麟儿跨上鹰背,自己也骑在他的身后,长啸一声,神鹰并未完全复元,勉强把双翅一拍,那身子往左右摆了两摆,两人不由暗中一阵嘀咕,为着驰救,却不能不乘,只好忐忑不安地往四川方向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