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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希望把叶飞和张旺财带出少林,龙门石窟那场激战,在下心急之下多有得罪,还请大师多多包涵,不过此事和他们两人毫无关系,有什么恩怨情仇我赵烈一人可以抗下”

无虚大师叹息道:“佛门静地,唯度有缘,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身上戾气太重,当年龙门血战惊天动地,竟然不过是为了双手粘满血腥的魔女,施主认为值得吗黑虎帮近年气势逼人,恐怕江湖难免会掀起腥风血雨,自古英雄豪杰有几人能真正称霸江湖施主何不听老衲一言,放下江湖,悠然逍遥武林。”

倒映在水中的宁静月亮忽然破碎了,化为了万千流光碎影,赵烈冷冷道:“曾经我也想纵情逍遥江湖,快意恩仇,无拘无束可是江湖却迫使我亡命天涯,当我被江湖人苦苦追杀的时候,怎无人与我谈禅说道,解脱我于万丈苦海中若非我此时拥有强大力量,大师恐怕也没有闲情来陪我喝茶吧江湖只有强者才能为王”

无虚大师蓦然愣住,若有所思,良久才沉声道:“人生一世,草生一春,来如风雨,去似微尘,往事随风,施主何必如此动怒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叶飞和张旺财当时受伤极重,我不过把他们带回少林疗伤而已,正宗的佛门内功可以让他们迅速康复。”

赵烈收回锐利如刀的目光,淡淡道:“那我就多谢大师好意,现在可以把他们带下少林了吧。”

无虚大师伸手轻拂颔下长须道:“到了少林便不是我做主了,此事只有掌门方丈才可决定。叶飞和张旺财这些日子在少林静心养伤,终日在达摩洞诵读佛经,修身养性,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赵烈冷笑道:“少林历代弟子犯错之后就会送到达摩洞面壁思过,达摩洞乃是少林禁地,我就知道此事绝没有这样简单,在下告辞了,多谢大师泡的清茶,我这就去见了空掌门”

无虚大师含笑为赵烈倒满了茶水,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展现了出世的胸襟和高逸的气度,悠然道:“施主不要太心急,本来掌门方丈已经在千佛殿等候施主,可惜少林还有一人想与你交手,就连我也拦不住,他就是十年前威震天下的少林战僧凌空。”

赵烈目光闪烁,神色阴晴不定,明白即将面临艰苦激战,抬起的手忽然又放在了茶杯上,绷紧的身体反而放松了,悠悠喝了口清茶,全身肌肉松弛下来,脸上挂着沉稳从容神态,暗中默默恢复刚才损耗的真元。

无虚大师沉声道:“凌空性格刚烈,武功走威猛道路,天赋过人,年纪轻轻就在藏龙卧虎的少林脱颖而出,打遍大江南北无敌手,傲然成为名动天下的七大高手不过他自从在天绝顶血战魔教众多高手后,黯然回到少林,十年来竟然再也未与人交战,终日诵读佛经。哎,我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功力深浅,施主虽然近年来威震江湖,但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赵烈眼中并无丝毫畏惧目光,脸上露出尊敬神色道:“江湖七大高手十年前就名动武林,无一不是绝代豪杰,少林战僧更是战无不胜,今日能与凌空激战,自是赵烈的荣耀。”

无虚大师低声道:“刚才凌空望到施主破了少林十八罗汉阵,于是决心出手与你痛快激战,因为先前你已消耗大量真气,所以特地让我与你饮茶论道,以便你恢复真元体力。施主此时心事成尘,只有倒一盏清茶,方能慢慢品其中真味,希望能达到忘我、无念的无上境界,阿弥陀佛”

黑夜中的明月渐渐斜落,一阵冷风忽然吹来,赵烈凝神调息消耗的内力,轻轻伸手握住一缕冷风在手心,它不是温馨的,也不是美丽的,只是在触摸的刹那间感觉到了柔软滋味,有种想把风拥入怀中的冲动,当他松开手时,除了空洞苍凉,还有一种永往直前的决心,于是他饮尽清茶,起身走进了昏暗的白衣殿。

狭长的白衣殿灯光幽暗,香火异常旺盛,虽然已经是深夜,可是依然有无数僧人盘腿坐在大殿两旁,紧闭双目,永不停歇,不知疲倦的念着繁复难懂的经文,伴随着盘旋在空中的袅袅香火和木鱼声,给人的心灵极大的震撼,让人不由自主产生膜拜的冲动。

赵烈没有停留,缓步从漫天佛号和念经声中走过,心潮起伏,“为什么留不住生命里曾经的那些热泪欲零的瞬间多年以后,它们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模糊,甚至想不起当初为什么会感动人生的得与失。”这些虔诚的僧人就像一面古老铜镜,这面照出清晰的往事,那面映出模糊的未来,在这之间,他不断地得到又失去,无尽轮回中独自疼痛,无处倾诉,从起点到终点,没有开始,也没有终了。

人人都在生生不息的轮回中,彼此寻找,彼此相遇。可是,也一定会有再见,有人走了,有人来了,在心底刻下的那些印记,侵蚀不散,每个人的相遇都是缘法,相互救赎,相互得到,赵烈曾经所失去的,他必定得到,这就是他的信仰,也是他心中的无上佛法

“管不尽人间是非不公,万事心中轻如鸿,世间的路总有不平,岂能按刀不动沉沙折戟斜阳外,碧水浮舟负刀归,冷眼江湖倚霸刀,风云扫尽恶水沼,几经喋血铸傲骨,恩怨情愁酒中斩”沉重悲凉肃然的木鱼钟磬中,赵烈坚定地走出了白衣殿。

古寺院落若此时若空旷山谷,一轮明月当空,周遭洒满的星星像宝石般镶嵌在黑色的天空幕幔上,初听时只有几缕低柔的轻音若有还无,赵烈凝神聚气,似乎又听见了潺潺流水,蜿蜓的流水流向了古朴的立雪亭,水是它是那样缓慢,只是偶尔产生的碰撞,转逊又灭了踪迹,古老的立雪亭就是这样的平静朴实,让人错觉它是否真实存在。

少林战僧凌空静静站在立雪亭中,似是始终未曾动过,目光虽然笔直望着前方,却有如未曾瞧见对面的赵烈一般,年纪也只有四十左右,双手几乎垂放膝上,右掌却是粗糙已极筋骨凸现,几乎比左掌大了一倍,手很粗糙,就像是海岸边亘古以来就在被浪涛冲激的岩石,孤傲的脸上有黯然销魂的感伤,似在回想悠悠岁月,匆匆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