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上,童峥竟会下杀手宰了自己新结的亲家公。
侍立在滕皓身侧的两名心腹弟子这才回过神来,口中怒吼疯了似地扑向童峥。
童峥哪会把这两人看在眼里大袖一挥,拂起一蓬刚猛无俦的劲风,便将二人震飞。
「砰砰」两人飞出数丈仰天跌倒,身体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胸膛上却多出一个数寸深的血洞,汩汩往外冒出热血。
大殿内无论敌我,都被这一幕深深震撼,久久无人说话。惟有懵懂痴呆的楚望天瞧着地上扭曲变形的三具尸体,低低嗫嚅道:「喜事变丧事了,喜事变丧事了」
「啪、啪、啪啪──」叶无青忽地轻轻拊掌,阴沉的脸庞上现出一丝笑意道:「「血虹掌」、「破茧指」,童兄掌指双绝,令叶某大开眼界」
童峥神情倨傲如故,但话语里略多了一缕谦和的口气说道:「叶兄过奖,较之贵宫的忘情八法,老朽这三招两式不过是些许雕虫小技而已。」
目睹此景,人群里尹雪瑶用极低的声音道:「原来童峥早已和你师父串通一气。」
小蛋默默点头,看着叶无青高昂着头对众人不屑一顾的神情,心中无端多了几分莫名寒意。
他的视线悄然落在滕皓死不瞑目的尸体上──这个人曾经就在自己的眼前一掌杀了阿青,又险些害死了他和叶无青。难道「算人者,人必算之」他终究还是倒在了另一场更血腥无情的阴谋之下。
此刻,滕远程父女不顾一切地扑倒在滕皓的身上,撕心裂肺地呼喊着,交织着那头胜利者的晏晏谈笑,显得越发教人心悸莫名。
滕昱泪流满面地抬起头,脸上精致的红妆已被泪水冲刷得模糊一片,冲着呆如木鸡的劭劲翰嘶声叫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可以杀死我爷爷为什么」
劭劲翰嘴唇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
前一刻他还是满心欢喜的新郎,一瞬间惨变已然发生。而下手杀害自己新夫人爷爷的凶手,居然就是自己素来奉若神明的师祖童峥
他失魂落魄地摇着头,不知所措地喃喃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蓦然,他如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握住劭嵘的胳膊道:「爹,你早知道会是这样,你一直都在瞒着我,是不是,是不是」
第三章魔宫少主
劭嵘同样是神情茫然,任由爱子摇晃自己的胳膊,望着师父想问又是不敢。
席魉蓦地纵声大笑,笑声里充满着怨毒与悲愤,缓缓道:「还问什么我们所有人都被一个人算计了。叶无青时至今日老夫不得不佩服你,连童峥也甘作你的走狗,我和滕皓不自量力,死得不冤」
这时他已全明白,包括这桩亲事在内,全部都是叶无青一早设下的陷阱。非但童峥已教叶无青收买,恐怕连从中牵线搭桥的大媒人宋爽,也是对方的人。
可笑自己和滕皓懵然不觉,一头撞进罗网,还自鸣得意地以为结下了童峥这般的大援,即使失去楚望天作靠山,一样也能扳倒叶无青。
想到楚望天,席魉彷佛在绝境中寻觅到最后一线生机,大吼道:「老宫主,叶无青勾结外人出卖忘情宫,又在您眼皮底下杀害了滕长老,委实罪不可赦」
他的吼声震得大殿里嗡嗡回响,楚望天却依旧一副茫茫然的模样,自顾自道:「无青啊,他在哪里老夫不是命他闭关修炼忘情八法么,怎么跑出来了」
席魉急道:「他就在您的面前,还唆使不老峰的童峥杀死了滕长老」
楚望天好像有点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哦」了声道:「他杀人了吗,谁被他杀了」
席魉也顾不得细想楚望天的话,大声叫道:「他刚杀了滕长老」
楚望天皱起眉想了想,须臾说道:「无青是个好孩子,他要杀的人一定该死。滕长老杀的好,杀的好无青不杀,我替他杀。对了,他还要杀谁,你快告诉我──」
众人都听愣住了,厉无怨惟恐席魉还要兴风作浪,抢先喝道:「席魉,你还不赶紧束手就擒,向老宫主和叶师弟领罪」
席魉面死如灰,心里怕到了极点,听得厉无怨的喝斥就如傻了一样。
叶无青也没料到楚望天出去转了圈回来,居然会变得如此配合。
但眼下大局未定,实不宜让他留在长生殿中碍手碍脚,于是吩咐道:「厉师兄,你先侍奉恩师前往内府歇息,好生招待卫公子和农姑娘。」
厉无怨领会到师弟的用意,躬身道:「师父,您老人家累了吧,弟子带您下去休息。」
谁知楚望天一甩头道:「不要,这里热闹,我喜欢看新娘子。」
厉无怨呆了呆,见师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话犹如一个智商不满六岁的孩童,不免有些尴尬,又不晓得该如何将他劝走。
农冰衣见状,心想:「我和小卫本来只是将楚老魔送返忘情宫,谁知道这么巧,正撞上这群人内讧,自相残杀。这出狗咬狗的闹剧也没啥看头,还是眼不见为净。」
想到此处,她悄悄向卫惊蛰使了个眼色。
恰巧卫惊蛰也无心在这是非之地久留,当下道:「楚老宫主,你不是说要带咱们去看什么好玩的东西么」
楚望天闻言立马把看新娘子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兴高采烈道:「对啊,咱们这就去」猛蹙眉苦思道:「咦,我的那些泥人跑哪儿去了」
其实楚望天捏的那些泥人,早被他自己一一砸碎尸骨无存,可厉无怨急于引他离开大殿,便道:「师父,我带您去找泥人。」
楚望天大喜,一手抓着卫惊蛰一手拉住农冰衣道:「走,跟我来」
旁边熟悉楚望天的人暗暗称奇,不晓得农冰衣和卫惊蛰使了什么法子,能让他对这二人如此熟络亲热。
小蛋见卫惊蛰和农冰衣要随楚望天出殿,却担心两人一去不回就此失之交臂,忙迈步出人群招呼道:「卫大哥,农姑姑」
卫惊蛰和农冰衣听着这声音觉得耳熟,一怔回头便见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可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小蛋一边走一边伸手去抹自己的脸,口中说道:「我是小蛋啊」
卫惊蛰眼睛一亮,抓住小蛋的双手上下打量,笑道:「你怎么打扮成这样乍一眼我还当自己认错人了呢」
小蛋笑了笑,回答道:「我奉师父之命扮成赴宴的宾客,一早混进了宫中。」
农冰衣瞅见霸下,朝牠招手道:「小东西,还不快来见过姑奶奶」
霸下先眼睛一瞪,旋即脑袋里飞速盘算过两者间的辈分,颓然发现农冰衣果然是自己的「干姑奶奶」,不甘心地咕哝道:「妳当自己很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