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抢先道:「在下朱堂,是他的表弟。」
杨飞暗暗叫苦,这个朱堂龙行虎步,气度不凡,一身贵气,搞不好又是什么世子,难道要他再拜他装腔作势了一番,却迟迟不肯跪下。
朱寰豪哈哈笑道:「二弟,你也不必与我表弟讲什么礼数。」
朱堂附和道:「正是正是,表哥,不知你这位二弟尊姓大名」
「他姓杨名飞,就是年前救过铃芷的恩公,以前我曾提起,你可还记得」
朱堂额手道:「记得记得,杨兄英雄侠士,小弟最为倾慕,怎会不记得」
杨飞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朱大哥,不知铃芷姑娘也在京城吗」
「也在京城。」
杨飞精神一振,道:「小弟可否见见她」上次朱铃芷助他逃走,尚未道谢。
朱寰豪迟疑道:「这个」
朱堂接言道:「铃芷现在宫中,以杨兄的身分,恐怕不便入内。」
杨飞啊了一声,忙道:「倒是在下失礼了。」
朱寰豪道:「你清瘦如此,看来你近来过得不大好。」
杨飞心中感动,眼眶不禁一红,垂下头去。
朱寰豪又问杨飞近况,杨飞只说新近丧妻。
朱寰豪叹息道:「天忌红颜,别后不过半载,想不到弟妹芳魂已杳,明岁清明二弟定要带为兄去弟妹坟前拜祭。」
杨飞微微点头,哽咽道:「多谢大哥。」
朱寰豪又道:「二弟节哀顺便,不可太过悲伤。」顿了一顿,揖手道:「时候不早,为兄要陪表弟回府,不知二弟在何处落脚,为兄明日前来拜会。」
「小弟住在城东高升客栈,不过明日小弟还要前往刑部探视姚大人,可能不在。」
「姚大人」朱堂插言道:「哪个姚大人」
杨飞道:「就是前山西副总兵姚昭武,他本被汪直等一干奸党羁押回京,后来改囚刑部大牢。」
朱堂哦了一声,未再多问。
「朱大哥」杨飞本来还想请朱寰豪帮忙,可朱堂在此,一时不便出口。
朱寰豪见他欲言又止,拍拍他肩头,微笑道:「改日再说,告辞。」
朱堂亦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杨飞揖手作别,远远只见朱寰豪毕恭毕敬,亦步亦趋的尾随朱堂身后,不禁有些奇怪这家伙乃何许人也。
杨飞回到客栈,又见到一个老熟人南宫逸,远远便只闻这个小舅子怒喝道:「臭小子,你还有脸见我」
若是以往,杨飞必定反唇相稽,可此刻竟然惭愧得抬不起头来。
又闻一个柔和动听的声音道:「南宫大哥,他已然如此难过,看在小妹的面上,你就莫要再责怪他了。」
杨飞见到梅云清娇俏的身影出现在南宫逸身畔,心神一滞。
南宫逸冷冷哼了一声,寒着脸道:「燕儿自从跟着他,便未过上一天好日子,最后还为他丧命,眼下丧期未过,他却跑到京城游玩,你让我如何谅解他」
梅云清未想南宫逸说出如此严厉的叱语来,顿时为之语塞。
杨飞胸口好似堵了一块巨石,难受之极,他脸色苍白,嘶声道:「是我害死小燕子的,你一剑杀了我吧。」
「你以为我不敢吗」
「南宫大哥,不要再说了。」梅云清见杨飞身体摇摇欲坠,愈发不妥,匆匆将他搀住,柔声道:「我扶你回房歇息。」
「我」杨飞大嘴一张,忽然喷了一口血雾,溅了梅云清满身。
在梅云清的惊呼声中,杨飞终于倒了下去。
梅云清连运内力,欲助杨飞疗伤,可真气一入这家伙体内,有若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更奇的是他体内好似无半分内力,而且全身经脉穴道俱皆不见。
梅云清无奈之下,软语请来南宫逸为杨飞诊治。
南宫逸初时不情不愿,把了半天脉,心中无比惊奇。
梅云清见他脸色有些难看,愈发担心起来,忍不住出声问道:「南宫大哥,他到底怎么回事他的内力不是恢复了吗怎么又废了」
南宫逸甩开杨飞的臭手,回首道:「其实他并无大碍。」
梅云清奇道:「都吐血了,还说没有大碍」
南宫逸叹道:「我都要嫉妒这小子的好命了。」
梅云清还道他在说自己对杨飞的情意,俏脸微红,赧然道:「瞧你说的。」
南宫逸转过身去,负手道:「我不知道这小子是如何练的,竟然被他修成这种万中无一的后天绝脉。」
梅云清疑惑道:「后天绝脉」
「我也只是听闻,具体情形如何,我也说不清楚。」
「那是好是坏」
「是好是坏,也要看他的造化,有的人生下来,就无经无脉,医书上称作天阴绝脉,一般来说,这种人都活不到成年,因为他的周身气血无法正常流动,以致身虚体弱,除非有绝世高手助他强行打通经脉,可是这种法子极难成功,就算成功了,输功的轻则功力尽失,重则一命呜呼,想来没人干这种买卖。」
梅云清追问道:「那后天绝脉呢」
「人体内力,藏于丹田,行于经络,可这些部分,只占人体全身的极少部分,有的武林高手武功练到极致,遇到瓶颈,便用破而后立的法子,运功将周身经脉震散,让自身内力运遍全身,结果往往极为凄惨。」
「那有人练成吗」
「有,据我所知,就有一个。」
梅云清大喜道:「是谁」既然有人练成,那杨飞现在的情形得向那人讨教讨教。
南宫逸一指榻上昏迷不醒的杨飞道:「就是他。」
「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却开玩笑。」
「所以我才说是好是坏,要看他的造化,不过看他现在的情形,恐怕坏不到哪去。」
梅云清娇哼道:「他又是吐血,又是功力全失的,还说坏不到哪去」
南宫逸笑道:「云清,你且宽心,大哥保证你的杨飞没事。」
梅云清嗔道:「大哥,什么你的我的」
南宫逸见她露出儿女娇羞之态,不觉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半晌,望着杨飞的老脸,苦笑道:「自闻燕儿死讯,家中笑声杳无,不过最难过之人恐怕就是他了,听我大哥说他在燕儿坟前不食不休,枯坐了七八日,若非家兄劝解,他恐怕会坐死燕儿坟前。」
「那你明知此事,为何还要责备他」闻杨飞为了南宫燕寻死觅活,她心中竟有一丝酸楚之意。
「这小子一向奸诈无比,谁知他是不是苦肉计,所以我拿言语试试他,哪晓得这小子如此不经激」
梅云清哼道:「要是激死了他,看你如何对得起燕儿妹妹在天之灵。」
「这小子只是因多日不食,气虚体弱,多吃些人参补补即可,绝无大碍。」
梅云清如释重负道:「那我便放心了。」坐到榻旁,伸手抚向杨飞消瘦的脸庞,芳心莫名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