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以斗志昂然,一套断水剑法使得格外出神入化。
楚月儿在一旁看着,见伍封全力抢攻之下,市南宜僚四下游走不定,二十余招后,市南宜僚渐渐不敌。
这时伍封心中充满了杀机,忽地双手握剑,使出了双手剑术,市南宜僚只剩下一臂,挡了两剑,便知自己再练剑十年,也无法与伍封的剑术相抗,今日唯死而已,心惊胆寒之下,见伍封第三剑劈下,势若奔雷,退避不及,咬牙挥剑格挡,便听“当”的一声,手中长剑断成两教,重剑墨光急泻而下,下意识地偏过了头,只听“喀嚓”一声,“天照”重剑从右肩劈下,深入七寸,几乎连半爿身子也被劈落下来。市南宜僚剧痛之下,长声惨叫。
伍封长喝一声:“今日便为迟迟报仇”重剑横扫,从市南宜僚脖子上掠过,将他的首级斩了下来。他飞起一脚,将宜僚的身躯踢得飞起,撞向高府的后墙,再起一脚,将那柄断剑踢起,如电般闪过,将宜僚的身躯钉在了墙上。
伍封从地上一具尸体身上扯下一件衣服,将市南宜僚的首级裹好,提在手中,道:“月儿,我们走吧”
两人沿大道奔了一阵,怕有人跟随,又在闾里巷间转了几个大圈。天下闾里都是一样,入夜便锁门不许人外出,由闾长住在矮墙门后的房中掌钥。如今新郢正值多事之时,士大夫无人敢夜出,是以一路之上并未遇到人。
转了几个圈后,二人才到了城北钟府,敲户入府。
钟府上下正如临大敌,兵甲尽出,五六十个家将穿甲执戈守在门后。堂上众人虽然坐着,却十分拘束,眼睛都盯着在堂中来回焦急踱步的年幼楚惠王身上。
伍封与楚月儿上了大堂,众人都吁了一口长气。
楚惠王跨上前来,双手扶起伍封,紧紧抓着他的双手,大喜道:“大将军,你果然无恙回来。那市南宜僚厉害得紧,那日寡人亲眼见他以一当十,杀了数十个宫中侍卫和司马子期,正担心你们会招他的毒手哩”
伍封见他满头满脸的汗,说话发乎真心,道:“外臣本当保护大王前来,但为了私仇,留下去杀那市南宜僚,未能一直保护,颇有些惭愧。”
楚惠王笑道:“寡人早就听说齐国大将军昭告天下,有杀市南宜僚者酬以千金,时时便想,这大将军是个什么人呢今日一见,果然英雄不凡。”
钟建问道:“大将军可曾得手,报了爱妾迟迟之仇”
伍封点头道:“迟迟在天有灵,终让我亲手斩了市南宜僚的头下来,便在这里。”将血衣裹着的首级掷下。
鲍兴问道:“公子,这市南宜僚的首级是否要带回齐国,在迟迟夫人墓前致祭”
伍封摇了摇头,道:“本该如此,不过迟迟比不得公主和月儿胆大,她生来娇弱,这颗首级甚是骇人,拿到迟迟墓前去,怕惊吓了她。”
众人听他此言说得甚痴,对视了一眼,楚惠王叹道:“既然如此,待破了白公胜之后,便将这颗首级挂上新郢城头示众。”
一个家人上来,将那颗首级拿走。
季公主笑道:“眼下大将军和月儿已经回来,大王可以放心洗浴了吧”
楚惠王点了点头,道:“寡人便去,一阵寡人要与各位饮酒。”由几个侍婢引着,入了后堂。
季公主道:“你们今日立了大功,大将军和月儿还杀了市南宜僚,足以化解楚国和伍氏一族的恩怨了。”
钟建叹道:“大王一入府门,便说要招月儿进宫,日后立为王后哩”
伍封和楚月儿都吃了一惊。
季公主笑道:“大王不知道月儿是大将军的爱妾,只道是妾身的亲随,也不知道月儿是他的同族姐妹,才会这么说。妾身向他说明后,大王早已打消此念,大将军请勿见怪。”
伍封道:“贵国大王年纪虽幼,却仁厚宽和,行事谨慎,日后必是明君,这真是楚人之福了。”
季公主道:“先兄在位时,常常以吴军破郢、君臣流亡的事告诫他,他虽然年幼,却也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他自幼丧母,对妾身十分依恋,见月儿温柔可爱,不免心动,这只是少年人的性情而已,又或是天性的血脉相连之故。”
伍封笑道:“大王比在下要好得多了,那日在下在齐国第一次见到月儿时,一时间魂飞天外,十分失态哩”
楚月儿格格笑道:“夫君过谦了。”
季公主笑道:“妾身与月儿久未见面,颇为挂念,正有些话要说。”起身带着楚月儿入内去了。
钟建对圉公阳和庖丁刀大加赞赏,道:“你们在我府中许久,我却不知道你们的本事,失察得紧。想不到你们二人今日能为楚国立此大功。”
二人谦逊道:“小人们是刑余之人,得附公子和小夫人骥尾,算不上功劳。”
钟建皱眉道:“今日之事,必已传到白公胜耳中,说不定他会派人大加搜索,在下府中无甚兵甲,如何是好”
伍封道:“白公胜不欲自立,怕市南宜僚伤了大王,一日之内派三使而问,如今大王走了,他未必有意加害。不过,只须过了今晚,明日在下的三百多从人入城,这些人是在下所练的精兵,守在府上,或能保护大王周全。”
钟建叹道:“就怕白公胜明日紧闭各门,大将军的人马不能入内。”
伍封笑道:“无妨,白公胜与在下兄弟情深,知道在下不会害他,在下的人马对他只是有益无害,必定会放入城来。待府中事定,在下便去见他,劝他罢兵。”
他又去看望平启,告诉他已杀了市南宜僚,平启大喜。
伍封见平启虽然得偿心思,仍有些抑郁寡欢,知道他对迟迟用情甚深,仍难排遣愁怀,拍了拍其肩,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二人对坐良久,待伍封回到大堂时,楚惠王、季公主与楚月儿都坐在堂上,家人将四壁火把点得通明,奉上美酒佳肴,列鼎于食案之前。
楚惠王穿一身黑衣,头戴冕冠,玉琉颤动,他年纪虽小,却显得大有威严。他见众人站在一旁,笑道:“今日并非寡人赐宴,而是为了裹腹,各位请坐。小正、小兴、小刀、小阳也坐下来,一同用饭。不瞒各位说,寡人被囚高府,食蜜也不觉其甘,这些日子委实未曾饱过,今日非要踞案大嚼不可。”
他命身旁的侍婢为他解下了冕冠,以示今日不讲君臣之礼。
伍封见他年纪虽幼,却是极有手段,暗暗佩服。
众人饮酒之时,楚惠王忽道:“大将军之父视楚如仇,借吴人之力,闹了个惊天动地,大将军今日却干冒奇险,将寡人从歹人手中救出来,这中间的恩怨便有些难说了。”
伍封微惊道:“先父破郢都、鞭王尸,的确是有得罪楚国之处。”
楚惠王叹道:“先王曾教寡人,君待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大凡有臣子不忠,做君王的当要先思是否自己有失礼于臣下处。伍氏一家之变,始肇祸者是先祖父平王,所谓有因必有其果,单怪诸伍子胥也是不妥。”
季公主忙道:“大王,此乃旧事,又何必再提”
楚惠王道:“前人各有所误,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的确无须放在心上。大将军今日施惠与寡人,寡人想大加褒奖,又恐怕群臣有异议,是以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