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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矮瘦、蓄着两撇浓密八字胡的滇军总参谋长张子贞指向台阶下正前方的草坪,略微发黄但已吐出成片新嫩芽的草坪边沿,端正地摆放着一门少见的短管火炮和一辆宽大的四轮货运马车,火炮和马车两旁,肃立着八位精神焕发、满脸热切的年轻军官。

唐继尧顺着张子贞手指的方向望去,随即大步走下台阶,张子贞和几名校官连忙跟上。

唐继尧来到火炮和马车前方,向八名整齐敬礼的军官点点头,伸出大手摸向清理得一尘不染的火炮炮管,然后围绕火炮缓缓绕行,犀利的目光逐一打量火炮的每一个细节,最后在火炮左侧的钢轮旁蹲下,细细查看炮座上的几行铭文。

数分钟过后,唐继尧转过头,有些疑惑地问道:“难道真是川军兵工厂自己制造的”

张子贞连忙拉过身侧的年轻上尉:“孟臻,此事从头到尾由你经手,就由你来给蓂帅详细汇报吧。”

长相平凡、丢进人堆里就分辨不出来的滇军情报员孟臻感激地点点头,在唐继尧鼓励的笑容中上前蹲下,指着唐继尧最感兴趣的铭文,低声报告:

“禀报大帅,这种新型步兵炮确实是川军雅安兵工厂制造的,根据我们的多方查证,初步断定该炮的设计出自德国克虏伯公司,原型很像德国少量试产的1904式75行营炮,该炮口径同样是75,全长2870,如果装上薄钢板制成的防盾,高低射角1070度,射界为左右四十五度,全高仅为85,射程在1202800米之间,采用了先进的管退式技术,全重只有245公斤,装上这种钢质橡胶边的轮子之后,一匹挽马就能轻松拉走,实在是太方便了”

唐继尧立即予以极高的重视,望着颇为感慨的年轻上尉:“川军是否已经大量装备”

孟臻晶亮的眼睛微微变暗,非常惭愧地回答:“具体情况尚未摸清,不过,这种罕见的新式火炮去年初已经出现在川军总司令部直属教导大队的凤凰山大营,其他各部是否装备,我们一直没有发现,卑职失职了”

唐继尧大度地摆摆手,站起来和蔼地笑道:“没关系,川军的保密工作和情报方面的强势是众所周知的,不能怪你们,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孟臻愧疚地摇摇头:“卑职当时这种火炮并未引起我们情报科的注意,直到去年九月初,黔军鲁平山第一师在与刘显潜的第二师的交火中,突然拉出十六门这种轻便火炮,很快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卑职领导的情报小组于去年九月中旬接到命令后,立刻展开行动,经过四个多月的艰苦努力,花掉了三万多块大洋,终于弄回来了,一同弄回来的还有这辆川军已经大量装备的四轮马车。”

唐继尧满意地点点头,与张子贞一起走向堪称豪华的宽大马车,身后的副官们啧啧称叹,议论说从来没见过使用这么多钢铁骨架的马车,看起来不但宽大平稳而且非常结实,至少能装一千五百斤货物,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才能买回一辆。

一旁的孟臻低声解说:

“这种特制马车采用老式汽车钢制轮辋、实心轮胎和轴承,一般使用两挽马拉动,我们昨天试过了,装上两千斤,用两匹挽马就够了。”

议论声中,唐继尧突然走向前方一辆半新旧的福特小汽车,仔细观察汽车的前后轮胎,很快返回四轮马车旁,查看良久,慢慢直起腰来,脸上全是惊讶之色:“这轮胎,竟然和福特汽车的一样”

众人连忙进行对比,张子贞看完连连苦笑:“川军财大气粗,再摊上个整天高喊学习创新引进吸收的总司令,走在我们前面不奇怪。”

孟臻看到唐继尧眼中的忧郁之色,上前半步,低声说道:

“大帅、参谋长,这种马车早在一年前就普遍出现在川军各部之中,而且已经卖到了贵阳和宜昌等地据卑职所知,这种已被淘汰的实心车轮价格并不贵,都是欧美各国库存的淘汰货,四川大量购买回来生产出这种马车,不但装备川军各部,也卖给四川各地的车马行,售价大约是两百五十大洋一辆,两轮的更便宜,这车最贵的是两组轴承,听说换一个轴承就要四十五块大洋。”

唐继尧默默点头,似乎情绪不怎么好,但仍然赞许地向孟臻点点头,然后对身边的副官说道:

“给孟臻晋升一级军衔以示嘉奖,另外,内部嘉奖参加这次行动的所有人员,并奖励五千大洋。”

副官连忙记录下来,孟臻望着唐继尧走上台阶的背影,禁不住抬起手,默默敬礼。

回到办公室的唐继尧示意参谋长张子贞和首席智囊刘祖武坐下,拿出今天会议上没有下发讨论的几份文件摆在桌面上,顺手轻轻拍两下,感慨万千地说道:“看来,我们也要改弦易辙了”

张子贞再次露出苦笑:“那个年纪轻轻的小茶壶,时时刻刻都没忘记算计我们,我们还得忍着受着,真他娘的窝囊”

同样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比起张子贞高三届的刘祖武笑道:

“青圃无需气馁嘛,不管怎么说,萧益民还算是个豁达之人,否则也不会在川滇之战结束就积极推动两省经贸往来,而且去年下半年他就撤走了两省边界地区的所有军队,代之以地方警察和新成立的税务警察,在对待两省商业纠纷和各种诉案之中,也秉承客观谨慎态度,总的来说,他一直在向我们示好,一直谋求双方之间的相互了解和合作,我们的工商界及文化界对此也是深有感触的。”

张子贞嘿嘿一笑:“那么,四川西昌军政各部对滇西的渗透,又该如何解释”

唐继尧摆摆手:“青圃,最近我反复考虑了滇西和滇西北两年来的施政得失,感觉不能全怪四川省政府和川军,最大的原因并非四川对我边境地区的渗透,更不能抱怨什么经济掠夺,说到底还是我们自己没有做好。

“不然的话,为什么四川军政两界能够减免边境贫困地区民众的税赋,而我们却不能为什么我们的商人和矿主能够自发地组织起来,宁愿自己掏钱修建通往四川的道路,也不愿接受我们地方官员的领导难道我们的老百姓都是瞎子都这么容易受骗

“诸如此类的问题不少,不但涉及到我们的政策和各级官员的品德操守,还涉及到民心所向问题,不尽快调整我们的政策,下去恐怕就不是什么政治渗透、什么经济掠夺的问题了,值得我们反思啊”

张子贞刚要辩解,唐继尧再次摆摆手,站起来侧身指指身后的大型地图,面向两位心腹,语重心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