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字,那庄稼汉已一个劲儿猛摇其首,截口道:“不要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赵凤豪呆了一呆,道:“你怎知老朽要问的是什么”
那庄稼汉呐呐道:“难难道你不是打听俞氏兄弟的去向”
赵凤豪心中惑道:“谁是俞氏兄弟,这庄稼汉为何咬定我要向他询问的是这个”
那庄稼汉见赵凤豪沉吟不语,复道:“方才我一路下山,先后遇到四个人向我打听是否见过俞氏兄弟上山说来着实令人可笑,咱家连俞氏兄弟生成如何一个模样都未见过咧,哈哈”
说到最后,纵声笑将出来,赵凤豪发觉对方笑得甚是牵强,皱眉道:“老朽要问的是:你可曾闻到那浓厚的血腥气味”
庄稼汉面色微变,鼻子用力嗅了两嗅,道:“没有啊,我只是闻到了野菊花香。”
他语气一顿,不待赵凤豪说话,续道:“老先生若没有其他事情,我可忙着下山赶集儿去啦。”
赵凤豪道:“请便”
那庄稼汉挑着两口黑箱踽踽前行,赵凤豪但觉腥气益发浓重,一股股冲鼻而至,中人欲呕。
他视线落在那两口黑色木箱上,心念微转,拦身在庄稼汉之前,说道:“不知这木箱内所装何物”
庄稼汉似乎吃了一惊,期期艾艾道:“老先生缘何有此一问”
赵凤豪沉声道:“老朽妄推,那血腥之味多半便是由此箱透出”
庄稼汉神情变得更加厉害,旋即恢复镇静,吃吃笑道:“原来老先生指的是这个,今日凌晨我才宰了一头肥豕,正要挑到山下市集售卖”
赵凤豪“哦”了一声,心头虽然疑云重重,极想启开箱盖一观,但却没有理由要对方这么做,只有侧身一旁,让庄稼汉步过。
那庄稼汉挑着沉甸的木箱,大踏步走了,赵凤豪立在原地寻思片刻,再次转首之际,对方业已走得不见踪影。
赵凤豪见那庄稼汉脚程如斯之速,分明非身负上乘轻功莫办,他恍然若有所悟,跌足自语道:“那人形迹不是可疑非常么我怎能让他轻易走了”
正自忖间,倏闻一道深长的叹息传来,赵凤豪循声望去,但见左面山壁陡峭,一个月形小洞深凹其间,他正自察辨周遭地势,忽然又是一声轻叹传入耳际,这刻他已可确定声音是出自山洞无误。
赵凤豪身子一提,便向山壁洞口掠去,洞内是一片黝黑,他放慢足步,缓缓走了进去。
他身方入洞,立觉一阵阵恶心的血腥扑鼻而至,斑斑血花断断续续由洞口伸延入内,赵凤豪皱了皱眉,心想:“在这隐秘的山洞内竟然沾满了血渍,难道适才此地曾发生过凶杀之事”
他继续往内走去,行不数步,洞内深处又是一阵轻叹传了过来,在这死一般的闲寂里突然亮起这么一声幽然叹息,直令人不寒而栗。
紧接着一道涩哑的,语声响起:“茹卿,现在是什么时分了”
另一个女子的声音道:“约莫四更光景。”
那涩哑的声音道:“这么说,咱们是迟来了一个更次,你可曾瞧见了什么”
那被唤做“茹卿”的女子道:“只见到了遍地鲜血。”
那涩哑的声音道:“分明有人在此遇害,奇怪,在洞口却寻不着任何尸首。”
茹卿道:“许是被人移走了。”
那涩哑的声音道:“茹卿你想得不差,适才必然有人先到此洞,不知会不会是那俞俞”
他呐呐接不上口,茹卿道:“俞氏兄弟你指的是他们两人”
那涩哑的声音低道:“除了他俩,我就想不出第三个人来。”
茹卿颤声道:“夫君,你你肯不肯答应我一事”
那涩哑的声音祥和道:“我从未违拗过你的意思,茹卿。”
茹卿道:“俞氏兄弟约了我们在此地见面,目下既然见不到人,不如就就下山去吧”
那涩哑的声音道:“敢情你也寒了他们两人,是不”
茹卿不安地道:“我,我是身不由己。”
那涩哑的声音轻叹一下,道:“其实我又何尝不是,自俞氏兄弟借故投入先父门墙后,我第一眼便瞧穿他们必是有所图谋而来,伊始便深怀戒心”
茹卿道:“夫君你说,那俞氏兄弟投入先父门墙之时,正是你我婚期的前一天,他们用的是什么借口”
那涩哑的声音道:“他们持了一封左前辈的亲笔书函”
立在后面的赵凤豪听到“左前辈”三个字,一颗心子几乎要跳出了腔口,激动之下一不小心脚底下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只听里面那涩哑的声音冷哼道:“俞氏兄弟,尔等藏身于此窃听有多少时候了”
赵凤豪开口道:“这位兄台莫要误会”
话犹未尽,斗闻一声大吼亮起,那涩哑的声音道:“姓俞的,你等兄弟不是千万百计欲致咱们夫妇死么且接住这一掌”
语声方落,赵凤豪只觉一股奇巨无比的掌力横扫过来,他百忙中往后退了一步,正好碰到左面洞壁,他略一顿身间,蓦觉对方掌风已然压体而至,在赵凤豪的经验中,从未想像到世上会有这等迅疾的掌法。
他一面惊服对方功力之深奥,一面下意识挥出一掌相迎,两股力道在空中一触而着,赵凤豪借力移转身形,往横里斜跨三步。
黑暗中骤然掠出一人,双掌齐出,连拿带拍,在这种短程掠搏之下,即连赵凤豪这等当代高手也只见到黑影一闪,对方已扑到了身前不及二尺之处。
赵凤豪号称武林第一奇人,生平遭遇的强敌何止百千,但似对方如此机敏快捷的身手,还是第一次见到,眼看那掌力堪堪及身,急切里他本能将上身一挺,右手翻转间连发五掌。
他一掌强似一掌连锁而出,威力之巨简直不可言状,到了第四第五掌上,挟着一份沛然无敌的威势一击而出
那人见赵凤豪在这种情况下,犹能轻易扳回劣势,也为此吃惊不已,不由自主地侧侧身相让
赵凤豪微窒,硬生生将以势顿住,沉声道:“我说这是一场误会,想不到阁下却性急如斯。”
边说边抬目望去,藉着洞口透进的星光余晖,隐隐可见数尺之外立着一名身着玄服,文士装束的中年人,面上神彩飞扬,浑身洋溢着令人心折的潇洒气息。
那玄服文士长长呵了一声,启口道:“适才阁下使的那一手可是赵门五节刀”
赵凤豪道:“朋友你好眼力。”
玄服文士面露惊容,道:“那么你你是赵凤豪”
赵凤豪微一颔首,玄服文士长身朝赵凤豪一揖,道:“在下俞玄青,还望多多包涵不知唐突之罪。”
赵凤豪微笑道:“赵某入洞之先未与俞兄打个招呼,亦有不是之处,岂有怪罪之理,听俞兄口气,似乎误将赵某认为俞俞氏兄弟”
玄服文士俞玄青迟迟不答,此刻洞内又施步出一个身着胜雪白衫,乌发如云的半百中年美妇,俞玄青道:“这是区区内人,茹卿快来见过赵大侠。”
中年美妇茹卿折腰向赵凤豪一福,低道:“夫君尝多次提及您老高风侠行,令人心仪不已,贱妾这里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