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父皇没有说要单独见我”
李辅国回答:“没有。”
殿中这时沉静下来,李亨脸上阴晴不定,李隆基的表现不正常,按理说自己这个太子来求见应该是先见太子再见群臣,现在却安排和群臣一起上朝,李亨从中嗅到了不安,李隆基现在因为害怕已经不回大明宫了,一直在安庆宫,因为大明宫是修建在长安城外,和长安城内的安庆宫一比就显得不安全了。
李亨问道:“你见到了父皇没有”
“见到了。”
“父皇的气色如何郭子仪的战报也是你拿进去的,父皇有什么表示”
“没有说什么,只是吩咐奴婢出来告诉太子上朝,就让人安排沐浴更衣了。”
李亨心知再想也没用,就等朝上看父皇怎么说就知道了,李亨就直接出门往安庆宫天元殿而去,李辅国紧跟在李亨身后,还有两个黄门小内侍跟随,天元殿离李亨所在的丰裕殿不远,不过几步路。
李亨刚到天元殿门口就看见了不少大臣已经站在稷下等候上朝,李亨也没有和自己的几个心腹大臣多说什么,心事重重的李亨点点头就站在了众多朝臣前面等候,现在大唐局势崩坏,两面大军都传来噩耗,所有的长安群臣都感到了不安,所以一得到消息李隆基要上朝,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赶来。
不一会群臣们就陆陆续续全数到达,有等候了一会天元殿内一名宦官出门,尖细的嗓音传来:“众臣上殿。”
李亨为首,群臣鱼贯而入,在殿上排班站定之后,一声磬音响起,李隆基身穿黄袍从后殿进来,直接走上了中间的龙床坐下,群臣行三跪九叩大礼,三呼万岁之后站定,李亨自有位置,就在龙床下面二十步。
李隆基的脸色很不好看,本来白皙脸庞已经皱纹显露,尽显老态,而眼眶周围的黑色显示李隆基这一段时间都没睡好。
李隆基开口说道:“朕已经知道李佐国叛军已经击败郭子仪,哥舒翰这个叛臣早在七天前就降了安禄山,现在长安可以说两面受敌,列为臣工可有良策退敌以保长安啊”
李隆基的话音一落之后,大殿中却是出奇的安静,大唐承平已久,文治渐渐压过了武功,现在殿上的大臣以文臣居多,能战的武将要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将,早就回家养老,要不就是被李隆基的一系列手段逼得死的死反的反,唯一能够一战的朔方大军又在安西军手里灰飞烟灭,这叫殿上群臣怎么回答
长安附近本来一直有二十万大军护持,加上神策军金吾卫的八万,足够可以防御,但是因为李隆基纵容杨国忠两征南诏,这二十万大军在南诏只回来了五千人,长安的兵力现在十万都不到,哥舒翰守潼关又抽调了长安的六万精兵,现在也没有了,长安的十万守军有六、七万是才进军营的新兵,做做样子可以,要上战场还差得远。
见群臣都没有一个说话,李隆基的神情一下阴沉了,那愤怒的表情就如同乌云一般压向群臣,毕竟做了几十年皇帝,到七十岁了还在位,那种帝王的威严令大臣们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正在李隆基失去耐心想要暴怒的时候,众臣中转出一人,众人一看,是工部员外郎丁正晨,丁正晨是杨国忠一系的亲信,这时候出来肯定是杨国忠的授意,殿上众人都看向站在前排左手的杨国忠,杨国忠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丁正晨说道:“回禀圣人,臣以为长安已不可守,圣人一身关乎大唐气数,圣人当退往巴蜀,据天险以守国本,待统合江南各地兵马再挥师北上击破李佐国、安禄山两贼。”
丁正晨这话音刚落大殿上就一片哗然,大唐立国一百多年,强盛之极,还没听说过皇帝弃国都逃跑的事情,而丁正晨的话说得虽然漂亮,但是本质就是要唐玄宗自己先跑,皇帝一跑长安必定军心民心大乱,想守都难了。
顿时就站出一个大臣,手指丁正晨说道:“丁正晨你这个奸佞,劝圣上不战而逃,这是要留下千古骂名的,你就这样为圣上出谋的”
这人正是李亨的心腹,户部侍郎房琯,房琯转向李隆基,躬身说道:“此时圣上切不可走,当组织长安禁军死守长安,同时圣旨宣发各地,令各地节度使出兵勤王,和逆贼长安决战才是王道。”
丁正晨冷笑道:“长安拿什么来守只有神策军金吾卫两部禁军还在,人数不过区区八万,连长安的城墙都占不满,新征的兵根本不堪大用,你让圣上不走,那好啊,就等着李佐国或者安禄山来攻下长安吧。”
房琯大怒:“关中乃我大唐立国根本,一旦不保大唐国本即失,巴蜀虽有险可守,却是困龙之局,除水路很难马上联系江南各地,到时不管是安禄山和李佐国两人谁占了长安,尽收关中土地人口,大唐安有退路这一步根本不能走,你这主意是要断送我大唐的江山社稷。”
李亨这时并没有注意正在激辩的两人,他在观察李隆基,李隆基在听到丁正晨的话之后脸上明显的一松,李亨这时浑身一抖,心一下沉到了底,父皇要跑,这个认知让李亨害怕不已,房琯和丁正晨后面的辩论李亨就没有听进去。
这时朝臣已经分为了两个阵营,一边是主张李隆基出走巴蜀,一边是主张死守长安,还有一些大臣冷眼旁观,大殿之上平时道貌岸然的群臣吵得口沫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