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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22(1 / 2)

多的公司中混到了个相对轻松一些的工作岗位。

四瓶二锅头喝了个底朝天,老米肿着眼泡,抽着鼻子咧咧说:“我,不想活了。”

李大炮啥也没说,摔了酒瓶子离席而去。三分钟不到,这厮提着一柄菜刀回来了。大炮抽出一张报纸,将菜刀裹好,顺势塞入老米腋下,冷冷说:“我看你也别活了去,宰了那奸夫淫妇,领个枪子一了百了你放心,事后我一月两千块按时给咱爹咱娘送过去”

酒壮怂人胆,老米夹住菜刀,一双芝麻眼顿时升起熊熊烈焰。几个哥们喊了声好,拥着老米就出了饭店。

出得门来,凉风一吹,几个哥们酒醒了一半。老米鞋底板蹭着花砖地面挪了几步,低头说:“我又想了想,为那女人死了不值当的。要不,这事算了吧。”

哥几个想了想,纷纷也说好。老米依着墙根往地上一怵溜,抽着鼻子咧咧说:“可我这心里难受,我就是忘不了她,我这道坎,算是过不去了。你们说,我今后这日子可咋过呢”

大炮说:“事业,有了事业,你就不闹心了。这么着,你跟我去揽工程,现在就去。”

大炮是个领导,说话办事从不玩虚的。大炮打了个电话,一辆帕萨特从街口上开过来,一股脑将几个哥们装了进去。车上,大炮递给老米一个沉甸甸的牛皮纸袋,说:“一会你上楼,把钱给那个主任。咱这次的工程,资质标底什么的都弄妥了,就他妈差这个主任摁个章。”

老米依言上了楼,摁了声门铃。保姆开了门,屋里面主任正坐在沙发上看中央四套,他媳妇在茶几上摆弄个平板电脑。

老米掏出纸包往前一推,含含糊糊说:“领导,给盖个章。”

主任眯起眼,说:“早不是觉得我没用来着么过年过节不是从来不登我的门么现在,晚了。”

老米听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便又把纸包往前推了一推。一推不要紧,推过了。纸包掉在地上,发出清脆一声响,黑黝黝呃菜刀露出了大半截。

主任、媳妇外加保姆,三人齐齐一声惊叫,泛起白眼就要晕。老米低头一看,牛皮纸袋好端端的在右胳膊底下夹着,刚才拿出去的,是左胳膊底下的菜刀报纸夹。老米连忙拾起菜刀,握在手里解释说:“其实吧,一开始我就是不想活了”

主任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来,擦冷汗拿合同恩印章一气呵成,毕恭毕敬递给了老米:“大哥,刚才是我态度有问题,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老米拎着合同一头雾水的下了楼。此时的帕萨特中酒气冲天,司机开着门蹲路边上吸烟,车里面的哥几个,睡得一塌糊涂。老米晃醒大炮,将合同连上牛皮纸袋一起递过去,大炮懵着眼瞅了瞅合同,把牛皮纸袋塞还给了老米。

四忘记一个人的很多种办法。

老米忍着头疼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同样揉着太阳穴的李大炮。俩人一对眼,大炮开了腔:“昨儿个真不该再去喝夜摊隔夜酒到这还没下去呢,难受”

老米点头称是,又说:“大炮,昨儿你忘我那里两万块钱,我给你送过来。”话罢,老米掏出一个牛皮纸袋撂办公桌上。

大炮接也不接,说:“这是给你的奖金,你又拿回来干啥呢对了,来了就别回去了,今天就算是你来报道了上午在我屋里凑合凑合,下午我找俩人给你收拾个单间出来。”

老米嘀咕:“大炮,揽工程就是到处送礼吗我做不来。”

大炮说:“昨晚上你做的非常好,咱们公司老总没做到的事都让你给办成了。你做得来”

老米说:“人家大会代表都说了,行贿者与受贿者同罪,我害怕。”

大炮笑了:“那是提案估计那个代表收了钱不办事,让人家送钱的举报急了,才有此一举。老米我实话告诉你,想制止腐败犯罪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让贪腐合法化,这样,就不会犯罪了,哈哈哈”

老米没怎么听明白,一个劲摇头。大炮叹了口气,说:“那就随便你吧,不愿来我也没办法。对了,挣到两万块钱,心情好些了吗”

老米顺势蹲下,抱头道:“没大炮,我这心啊,憋屈得慌”

“站起来,别有点啥事儿就蹲那儿,窝囊不窝囊”李大炮拍了拍大腿,递给老米一张明晃晃的卡片。“老兄弟,我再给你出个主意你啊,堕落了,就能把这事给忘了”

老米捧着卡片,莫名其妙。大炮说:“咱们公司的供应商在海边弄了个度假村,请我过去玩。我没空,便宜你了去吧,一个人去玩玩,我给你们仓库主管说一声,准你一星期假。”

老米点了点头,也觉着这是个好办法。大炮又说:“哎,对了。找小姐的钱也能记在这张卡上的你可别傻了吧唧的自己掏腰包啊”

老米惊讶的重新审视一遍卡片,这才算是真正理解了堕落的含义。

牛仔裤、运动鞋,独自出行的老米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像一个洒脱的背包客。忽然他又想起了此行的目的乃是堕落,背包客的打扮似乎又不如西装笔挺来的像那么回事。

这种念头使得老米有了几分坐立不安的感觉,他支起耳朵,仿佛这样就能够听到背地里旁人对他的议论。果不其然,邻座小情侣的低声细语真的就钻进了老米的耳朵。

“尼玛小谢也忒惨了,卢卡斯的dna和他不是一码事啊”

一语,触到了老米最敏感的内心深处。他忧伤明媚的脑袋侧过来四十五度,打眼就看见了安卓浏览器上小谢那巨冤的大脸与一个冠希般俏皮可爱小孩摆在一起的图片。

米其林啊米其林,你根本不是最惨的那一个好歹你那闺女米妮还是亲生的不是一样的平脚板一样的芝麻眼一样的细长脖子,你要说那不是你亲生闺女,管着验dna的医院大夫都不乐意什么事业什么堕落,你闺女就是你最大的安慰事儿过了三个月了,你只顾着你自己,你有没有问过闺女的感受你有没有觉察到小女孩敏感的心理变化你怎么知道你闺女不知道这事儿你还是人家爹不是你这是要干嘛寻思没胆行贿没胆吃喝嫖赌就有胆了米其林你还是个人不

一番深刻的自责,老米坐在时速一百八十公里的动车组二等车厢内流眼泪了。摒弃了半截车厢乘客投来看神经病般的眼神,老米背着包快步来到车厢结合部。十分钟,列车进站了,老米在这个距离他家只有四十五公里的地级市双脚着了地,潇洒甩出两张百元大钞,打了辆出租车直奔老头老太太宿舍楼。

老头打开门,一边沉默去了。老米直奔闺女卧房,蹲在床跟前看着小女孩熟睡的面孔发呆。半睡半醒间,小米妮呢喃说:“爸爸,我不想学画画,我想学弹琴。”

“行,行爸明天就带你去学”

客厅里,老太太头一次开口问起了老米的事儿:“想开了过去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