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过去
午夜时分,齐尚从外面回来,神情里略显疲惫,见到宋阳、谢孜濯等人,他摇了摇头。不用问了,仍是没有消息,难为他又白忙了半个晚上。
齐尚喝了口水,问宋阳:“侯爷,丢了的那些人非找不可么”
自己人都在,使团里的重要官员也没有损失宋阳明白他的意思,应道:“我是这么想的,大家一起从南理出来,一路相处不错,总不能就这么丢下了;再就是这件事本身透出蹊跷,人不可能是自己走丢的,说来说去,要么被杀了,要么被绑了。”
罗冠接过了话题,继续向下说道:“被杀的话,不外两种情形,一是咱们的人和本地人爆发冲突;再就是有心思极端的燕人,恨南理人不死,所以出手加害可是前后几十条人命,不管哪种情形,都瞒不住我们的追查。”
齐尚点了点头,他和巴夏是江湖出身,本来就闯出了不错的名头,后来跟在帛夫人身边做事,在燕国黑道上提起他们两个,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字号了,这次他们在找人时,暂时没去惊动谢门走狗,而是接连走访了几个本地帮派,哥俩有字号又肯出钱,几位舵头都愿意帮忙。
地头蛇已经参与进来,如果真是罗冠说的被杀的两种情形,是瞒不住他们的。
“不是杀人,便是绑人了,”罗冠继续道:“绑人也分两种情形,一是好像傅程那样,敲诈勒索”不等大宗师说完,齐尚就忍不住插嘴:“也不像,到现在也没见谁提出放人条件。”
“第二种情形的话,就很麻烦了。”罗冠刚说到这里,外面脚步声响起,巴夏也回来了,他脸色阴霾,进门后也没有寒暄客套,开门见山道:“给我帮忙的其中一家出事了。”
巴夏和齐尚做的事情一样,但是本地像样的黑帮势力有七八家至多,哥俩在分头找人帮忙。和前几夜一样,昨晚哥俩离开驿馆,各自到自己的帮派去转了一圈,齐尚这一路安然无恙,但巴夏走到最后一家时,正赶上一具具死去门生的尸体被人陆续运回总舵,前后一共死了十几个人。
之所以最后才来这一家,是因为他们办事最干练,耳目最发达,是最有希望成功找到失踪者的。
见到尸体运回来,巴夏当时没在意,吃这行饭打打杀杀在所难免,死人不能说是司空见惯,但也觉不稀奇。不过那一家的王姓舵爷回到内堂转了一圈,再出来的时候手捧银票递到巴夏面前:“阁下的差事咱们办不来,银钱如数奉还。”
巴夏皱了下眉头:“舵爷什么意思”
中年汉子苦笑了下,伸手指向摆放在院落中的十几具尸体:“他们都是奉我之命,出去帮忙找人的兄弟。”
巴夏这才知道这些人命都和自己有关派出去找人的门生全都被杀,死因无一例外,胸口上都印着血红色的掌印,都是被人用重手法震碎五脏而死,其中还有几个是不错的好手,一样没有逃命的机会。
如仔细观察死者身上的手印,便不难发现,这些掌印大小并不相同,显然凶手很多,不是一人为之。
所有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都惨死,王舵爷混迹江湖几十年,见状哪会不晓得,这是来自对方的警告,不许他们再插手找人。
单凭人家的掌力,一个登门都难对付,何况凶手众多由此舵爷也明白了,门生死了白死,人家绝不是自己能对付得了的势力,至于巴夏的维托,自然也得退却了。
巴夏没收回银子,只说给死去的兄弟安家,就此返回驿馆。三言两语把事情交代清楚,巴夏又补充了句:“现在他家门生惨死的消息应该已经在道上开始传了,没人会再帮我们。”
宋阳呼出口闷气:“不帮也无妨的,这件事本来也不是他们能管的”说着,转头望向罗冠:“您请接着说。”
“南理使团的人被绑了,不是勒索的话,还能为了什么以前我替景泰做过差不多的事情,怀疑一伙人,又不能直接动手,便找机会抓了他们的人先回去审问。”
罗冠的想法和宋阳几乎一样,再加上巴夏带回来的消息,更坐实了他们的猜测,有人怀疑南理使团,但又不能摆明刀枪直接杀过来,由此先抓人回去审问。从此再往下猜一步不难,审问什么问使团中有什么真正重要的人物,问使团与红瑶谋反的军队有什么关系
过境使团本来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可是经过红瑶兵变,未免就可疑得很了。
外使可疑、牵涉谋反,大燕国负责追查这种事的衙门,就只有一个
“武夷卫那倒说得通了,难怪本地官府连个屁都查不出来、难怪当地的实力对上他们会一触即溃。武夷卫秘密调查,虽然比不得咱们常廷卫,可好歹也是自成体系,做事不通知地方官员再正常不过,”说着,齐尚眯起了眼睛,话锋一转:“被这群冤魂缠上,这事可就没完没了了。”
宋阳一行进入使团,本来也都易容改貌更换身份,除了邱大人、禁卫主将等寥寥几位使团首脑,旁人并不知他们的身份,只当他们是普通侍从。
被抓走的南理人普遍身份不高,即便对方真是武夷卫,有刑讯逼供的好手,也问不出他们不知道的事情来,宋阳等人的身份暂时倒是不会暴露。否则现在南理使团早就会被灭掉了景泰要是知道当年一品擂的元凶罗冠、宋阳、外加付谢两家余孽谢孜濯就在使团,又哪还会顾忌什么大燕风度。
不过,虽然知道对方暂时查不出什么,可大家也能明白,这一路上有的烦了,从常廷卫那里继承来的,现在的武夷卫也精擅一招冤魂死缠,只要使团还在大燕境内,他们就得不停纠缠下去,找到机会便会掳走几人回去盘问,继续调查。
巴夏言简意赅:“联络当家的。”
齐尚和巴夏是从帛夫人身边过来的,知道两位当家最近要忙活黄金的事情,而南理使节丢人刚开始看上去又和他们这些反贼没太多关系,所以哥俩都只在当地找人,并没惊动当家。
宋阳皱了下眉头:“不用了吧。”
他不知道帛先生在忙什么,但晓得他肯定不在附近,雀书往来好几天,调运人手更是时间漫长,而关键在于,即便谢门走狗出手又能怎样除非大燕王朝倾覆、武夷卫被连根拔去,否则对方对使团的追查就不会停止,把帛先生卷进来也没什么用处,反倒会让武夷卫更起疑心。
相比之下,请谢门走狗帮忙,还不如自己人多小心些、提起精神不再让武夷卫有掳人的机会。
对宋阳,谢孜濯不会刻意保留自家实力,不过眼前的情形很清楚,帛先生来了并不会改变什么,她也没去坚持,只是对齐尚巴夏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听宋阳的话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