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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人去凤阳把朱家地皇陵给掘了”

蒋逸凡吓得叫道:“要是这样,那不是天下大乱了吗”

“当然是天下大乱啊”李彦直脸色也变得有些暗黑:“到那时节,各地藩王会自立为帝,外族或者会趁机崛起,大明就会乱成一锅粥虽然天下士大夫都会声讨王直,但这些人有的会自相残杀,有地会观望,有的甚至会首鼠两端,形不成气候地,一旦局面发展成这样,我们对时局也就无能为力了,而王直则可以从从容容地选一块靠海地方,或者是南直隶,或者是浙江,渐渐经营自己的大本营,在陆上种粮供给军队,在海上建立海军保护贸易线补充军资,运气好的话或者能逐渐扫荡各地成就一番大业,运气不好也还能割据个几年、几十年”

蒋逸凡和张岳心中都浮现出一个烈火熊熊、布满血腥的画面若王直真这么做了,那可就是用自己的双手亲自将整个天下都拖入地狱若真有这么一天,这个国家怕得死掉一半的人口,他也势必成为屠得万万人的大恶魔当然,亦可能成为受亿万人崇拜的雄中之雄

李彦直说到这里也沉默了一下,似乎觉得这样一个“策略”就是讲讲也是一种罪过,好一会,他才重新开口,叹息道:“从王直受不住信如斋的诱惑决定北上那天起,这已经是他最好地下场了。不过很可惜,看眼下他地作为,王直终究只是王直,他的身份注定了他只能做恶人,还是最恶地那种,只有先恶到极处,才有生机,但他却还被儒家的一些东西束缚着,梦想自己能做班超,或做曹操,却不知自己其实比黄巢还不如呢”

蒋逸凡和张岳听得如在梦中,许久,许久,才叫道:“三公子,那咱们可得赶快行动,别让王直想通了真按你说的办,那可就糟了”

李彦直却笑道:“他应该在我到达之前就动手,现在已错了第一步,再想这么办也来不及了,我不会让他得逞的。更何况,你们认为王直想得到这些”

第五卷 京华乱局 之三十一 鸟弓

自朱纨死后,大明的海禁形同虚设,走私都变成了常态,鹿儿岛的市面也变得景气了起来。

这块土地上,如今已尽是唐言,或是南直隶口音,或是浙江口音,或是福建口音,当初因为天灾而流入的十几万灾民,现在基本已在这片土地上寻到了生路,甚至立起了基业。就连本地的土著也都习惯了和唐人们讲唐言,商人、进城农夫,甚至和商人们有一些交易的渔民。

这种情况一开始只是在鹿儿岛,但随着岛津家势力的扩大,已经逐渐扩散到大隅、日向,甚至北九州。至于平户和五岛,那里就更加是大明商人、大明海贼的天下了。

胜久变得很不习惯,无论是呆在城中,还是走到城外。他感觉这个地方越来越不像他的领地了,哪怕这里的旗帜仍然挂着岛津家的家徽,但行政管理体系已经唐化了,不过又和大明眼下的体制不同,而更像大员。破山在感情上和李彦直很不对付,但做起事情来却十分的“拿来主义”,李彦直的那些他认为好的东西,从行政体系到移民策略到控制海盗的步骤,他都不加抵触地继承了。

正因为如此,自幼深受日式贵族教育的胜久走在大街上就觉得别扭

“这真是我的领地吗”

他心中没有半分亲切的感觉。鹿儿岛的繁荣没有他的多少汗水,当初他曾为这种不劳而获而沾沾自喜,可现在,他却后悔了。假如当初他曾为这块土地流血流汗,那么今日这个市镇还有这个市镇的民众大概就不会像今天一样,对他这么陌生了。

“啊,岛津大人。”

有认得他的唐民点首鞠躬,给他行礼,然而胜久在他们的眼神并没有找到尊敬。甚至没有找到亲切

“这真是鹿儿岛吗”

近来,破山已经着力于在控制地区推行县制和新式科举,县制是废贵族特权,进行更直接的行政控制,而新式科举的招考范围则不局限于九州,而是面向整个日本,所有有一技之长的人,不管他地身份是什么,只要通过了考试并能听、说唐言。都可以在九州这里获得官位与爵禄。

自推行这个计划以来,本州岛的无数浪人、农民和破落贵族都往这边跑,要到这里来追寻前途甚至连一些心怀理想的贵族子弟也都涌到这边来就是在日本势力强大的僧人集团。对破山的作为也表现得很容忍甚至欢迎。

“科举啊那是大唐的伟大创设啊”

其实科举应该是隋唐的伟大创设吧,不过日本人喜欢将好事情都归功于唐朝的心理也是可以理解的。

日本地学者、高僧也纷纷讨论着:

“日本早就该进行科举了”

“当初什么都学了,为什么就不学科举”

“还不是因为那些猪一样的愚蠢贵族不肯放弃自己的特权”

所以,在进步势力地观念中,破山的作为是正义的,是符合大义的

然而,这是一个割据政权、一个诸侯该做的事情吗

本州岛上的诸侯都出离愤怒了两年来讨伐岛津的声音是一浪高过一浪。可是叫嚷是叫嚷了,却谁也没动

日本缺马,又多山,靠着步兵从本州岛中心地京都、奈良等地跑到萨摩来,那可是一段很长的距离运输、补给都很成问题。当然还有另外一条捷径,就是走濑户内海的水道,可是岛津家的水师虽然还比不上王直。在日本却绝对是无敌,走海路来萨摩无疑是找死但要走陆路,从大和、奈良一带出发。经过狭长的山道、小路,抵达周防、长门然后再渡海进入九州这段路程对日本当下的运输技术来说太长太艰难了中间会出什么意外谁也说不准。

而更麻烦的是组织地问题。破山如今占据了萨摩、大隅、日向、肥后、丰后五国之地,又控制了琉球列岛的部分岛屿,截取了对明贸易里日本方面所获得的绝大部分利润,以此募兵、练兵、购买火器,打造战船,无论综合国力还是军力,都已不是任何一家大名所能独力讨平地了。可要联合征讨嘛,却又要由谁挂帅呢东海的今川家山口的大内家出云的尼子家尾张的织田家京都的细川家安艺的毛利家都不可能啊这些家族有的方兴未艾。有的盛极已衰。并无一个足以服众而领导群雄那要推天皇作主吗天皇早成了摆设。要推征夷大将军做主吗将军也早就成了傀儡。

所以,本州岛上地大名吵归吵。吵完之后谁也没动手,谁也没把握,反倒是一边明着骂,一边暗地里和破山做起了生意。

“一群鼠目寸光之辈”大商家今井宗久对另外一个大商家、同时也是茶人地千宗易说:“当初六国之对强秦,不就是这幅模样么虽然关东之地,五倍于秦,关东之众,十倍于秦,可到头来还不都被秦国逐步蚕食今日本州之诸侯,也是如此”

千宗易深以为然。

而像他们这样的远见卓识者,在日本并非只有一二人。不过在君臣之道败坏地日本战国时期,这些人的大部分并没有选择站在破山的对立面,而是选择了顺应他们心目中的时势。

自古日本之开国君王多从西方渡海而来,并向东逐步征服原有土著,至少在这个时代,日本的知识界都还以接受从大唐传来的知识、理念为荣,高级知识分子更是无不精通汉文不会写汉字是无法成为高僧和学者的,因此这些人认为,学习唐言本来就是一种荣耀。

而那些已经进入九州,又从考试中获得官位爵禄的人则更是尽心戮力地维护着这个崭新的体制他们是在这个地方才有机会摆脱农夫、浪人的地位,若是仍然安守于层级贵族的统治之下是很难有出头之日的而一些还没通过考试的人也咬着木塞子努力练习着。

胜久已经过了学习语言的最佳年龄,他会写汉字,但不大会说唐言,勉强说几句嘛。那一口古怪地腔调又常常惹来旁人的耻笑。因为这个原因,在“岛津家”的领地上,反而是他这个大名成了唯一痛恨唐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