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就在这时消息传来,说徐阶一伙已经在通州拥护裕王监国了王直听说整个人就乱了,这时再顾不得什么礼节。跑来和嘉靖道:“陛下,你的那帮好臣子,好儿子啊原来都不听你的你做的是什么皇帝”
嘉靖心中其实也担心得很,当初徐阶出去他没觉得什么,但现在裕王居然也出去他心里就没底了因为徐阶再加上裕王再加上手掌兵权的大将。这天下就能定下了,再不需要他了但在王直面前,他却还要撑一撑,因为作为“朱厚”他可以怕,但作为皇帝他还必须保持最后地尊严嘉靖嗯了一下,说:“皇帝落入贼人之手,则由皇嫡子监国,这是祖制,没什么不妥。”
王直大怒:“谁是贼人”
嘉靖怕刺激了他。就没再说下去。王直这时要杀他,还不大敢动手。要放他却又舍不得,要利用他又不知道怎么用,手里抓着这个皇帝就像捧着个刺猬,不知怎么处置才好
信如斋来劝,说:“咱们还是别管他了趁着李三地大军还没占定九门,赶紧走吧若能杀回天津,夺到了船,也还有条出路”
王直道:“天津的船现在只怕都在李彦直手里头了”
信如斋说:“他现在心思都放在北京这边,未必会在那里部属重兵,或许仍有机会。万一去到天津夺不到船,咱们就顺运河南下,直奔扬州,仍然是一条活路。”
徐惟学毛海峰等都叫道:“不错”徐惟学又说:“只是李彦直的人马都布置在东面,咱们要往东面去,却不是自投罗
“这个不怕,”信如斋说:“咱们可以拥御辇做先锋,李三的人再多也不敢打地。这叫投鼠忌器。”
毛海峰不信,说:“他根本就没把皇帝的性命放在心上,会忌什么器”
“不同的,不同的。”信如斋耐着性子分析说:“他之前不奉皇帝的命令,那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再说皇帝又落在我们手里,那些命令其实是我们发地,他不尊奉,天下人都只会说他聪明。但要是他明明知道皇帝的车驾在那里还用鸟铳火炮轰过来,那就是弑君以后不管他拥立了哪个皇子登了大宝,等天下一定,这弑君杀父的仇是一定要报的所以李三可以不奉皇帝的圣旨,却不能不顾及皇帝的性命”
王直等听了,都道:“有理”便决定拥御辇逃跑了。
临走之前毛海峰说:“反正都来了一趟,就别客气了”派了兵马去把皇宫大内的金银珠宝搜缴一空
王直这时已经顾不得大部分大臣了,只对首辅严嵩还看管得很严,严嵩因在徐惟学眼皮底下晃悠得多了,徐惟学心想他是个有名的贪官,家里多半有钱,就顺手去把他家也刮了一刮。
这笔买卖,可比他们去十趟日本还赚这一抢开了手,海盗们人人振奋可惜他们实在没时间了,李彦直的大军又已在虎视眈眈,王直徐惟学都大是后悔,心想若在李彦直进城之前就杀人劫掠,把京师洗劫个遍,谁知道能搜出多少钱来呢
跟着又要放火,信如斋劝道:“火就别放了,这是损人不利己地事情,而且火一放,官军以为要大乱,说不得趁乱杀进来了万一皇帝死在乱军之中,李三对我们就再没一点顾忌了”只因这几句话,至少救了半城百姓。
王直道:“有理”又听了信如斋地言语,便派人让严嵩拟旨,说皇帝要东狩南巡
严嵩接到命令后心中纳罕,心想:“他这几下子可算颇合法度了怎么之前全是野路数,是才来了什么参谋么可惜现在才这么干。可太迟了”
王直尽起剩下还听他话地四万多人,拥了御辇。出朝阳门,避开了有大军驻扎地通州,兜了个又奔天津来。他们若是俺答之类地胡马,或者农民军,这时或者就向西往山西去,或向南走保定。但这帮人却是经年在风浪中打滚的海盗。双脚不沾海水就不自在,所以明知东边通州被占住了,还是想方设法得要进天津走海路离开。
李彦直果然不敢太过拦阻他,怕他狗急跳墙。害了皇帝,那李彦直可就要背上弑君的罪名了。
王直出了朝阳门,先往南走,绕开通州一带李彦直布下的防线,再折而向东。一路上他的部队是越走越少,原来除了嫡系两三万南方人是铁了心跟他之外,那些归附他投降他的北方人这时见他势头不好,路上都偷空逃了,走到东安附近,只剩下不到三万人,虽然枪炮倭刀还在,但人人仓惶,士气如此。怕是没法打仗地了。王直心里发急。心想:“要是到了天津,那边又已经落入李彦直手中。只怕我们连攻城地力气都没有了”
谁料还没走到天津呢只在东安附近,就有一队人马在前拦住,这拨人马是挖了沟堑在那里等他的,不测有多少因后头李彦直的兵马还跟着呢,对方又有地利可恃,王直就不大敢强攻,旧计重施,拥了御辇冲过去这法子他在出朝阳门、出北京城时都屡试不爽,李彦直的兵将再强也不敢伤那御辇毫发
不想这次却不顶用了那御辇推上去,对阵竟一轮箭射了过来虽然没射中御辇,却也射死了好几个在前面开道地王直大慌,忙派了王清溪去交涉。王清溪进了对方军帐以后不禁一愣,原来这支部队的将领竟是徐元亮
他本来准备了一番说辞,见到徐元亮就有些尴尬,但一时找不到其它的话说,就还是硬着头皮威胁:“那是陛下南巡车架,徐元亮你竟然敢中途拦截,还放箭攻打,是要造反么”
徐元亮一听,屏退了其他人,笑着说:“行了行了你们的底细我还不清楚吗什么南巡劫持了皇帝罢了对着我少拿那一套来说事。皇帝是死是活,我才不管呢”
原来李彦直老早派了蒋逸凡在这里等着王直了,只是蒋逸凡是他的嫡系,这等事情不好出头,若是派戚继光等来,又不好做那些“佛曰不可说”之事,所以让徐元亮来抛头露面,蒋逸凡在帐后监视。
王清溪见是徐元亮,那些虚话废话场面话也就不提了。
这时他虽不知徐元亮地人有多少,但想己方部队士气低迷,只要被徐元亮缠住,后面李彦直的大军又赶上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因此还是希望能通过交涉渡过这一难关,当下就攀起了交情来,说:“元亮咱们久在东海现在虽然各为其主,但怎么也是哥俩。你和老船主也有主从之请,大家一起混了这么久,没交情也变得有交情了。现在你若肯给我们一条活路吧回头大伙儿都感激你”
“行了别感激,我不受这个”徐元亮笑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跟你嗦反正现在我功劳也立得够了,多这次不多,少这次不少,放你们过去可以可是咱们道上的规矩,钱财在前,见者有份你们在大内抢了那么多东西,总不能不分我一份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