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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码头看个究竟。

这一段时间里李彦直为了控制漕运局势,调兵遣将,开海船逆长江而上,直抵镇江、扬州一带,南京方面对此毫无办法。从镇江再到南京,若是风向顺的话。一阵风就吹到了,严世蕃、徐鹏举虽然安排了不少探子在镇江与南京之间,但这些探子派出去十个。中途便往往有七八个跑到海府军那里报告去了,但又有一些人望见渔船就草木皆兵,赶回南京报信说“海府军来了”曾为此弄得一日三惊,让徐鹏举的军事情报变得极不准确。

这次高拱持了北京朝廷的圣旨,在海府军的拥护下从镇江出发,走到龙潭徐鹏举才得到消息,待他点齐兵将,高拱已到了金陵城外。

高拱和徐鹏举,一个是正经文班进士。一个是世袭武将公侯,彼此一通问便知来历,徐鹏举上前问高拱来做什么。高拱站在舵楼上,高举圣旨道:“魏国公,朝廷有圣旨下,接旨吧”

徐鹏举见了他手里的那卷明黄绫锦,一时犹豫不决,高拱不等他回应,也不令摆香案。就打开圣旨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太祖皇帝所以分封功臣之后,在于协理军政,拱卫国邦,太平则共享荣华,变生则以应不测。嗣北胡东倭,祸乱京师,上皇因之南巡。使朕以人子之孝。不能承奉膝下,幸有魏国公体念朕意。迎上皇于巡狩之际,护故主于旧京之中,使天下知无二主,而社稷安于一尊,爰沛国恩,用扬祖训,特赐明珠一对,以褒忠义。钦此。”

这旨意把徐鹏举听得呆了,因圣旨所言,大多是指黑为白,徐鹏举迎接嘉靖,立于南京,在北京地立场看来,分明是导致大明两京分裂的大罪人之一,但这圣旨却说什么“使天下知无二主”、“社稷安于一尊”,若是高拱口头说出这话,徐鹏举非以为对方在讥讽自己不可,但书于圣旨,那就不是讥讽,而是北京朝廷有意拉拢了圣旨开头道“太平则共享荣华”,那是说魏国公这个爵位是太祖皇帝封的,北京地阁老巨宦们暂时还没有将徐氏一门连根拔起地意思,又想减少平定南京的阻力,所以就装个糊涂,要徐鹏举识时务为俊杰。

高拱念罢圣旨,手一摆,道:“魏国公,接旨吧。”

徐鹏举虽非当世出类拔萃地人物,可也不是傻瓜,当初他一不小心看错局势上了嘉靖这艘船,本已后悔不迭,到了近来,李彦直一表明立场,天下大势更是明显,徐鹏举这时要是再抗拒,扶立嘉靖复辟那是绝对无望的了,这时北京方面既卖了个好,他纵然有些担心将来小皇帝要秋后算账,但这时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便跪了下来道:“臣接旨。”

高拱宣旨时他是站着的,这时才跪下,他一跪下,背后数千南京官兵一起跪倒,向北山呼万岁。高拱微微一笑,便知道自己已经兵不血刃,取了这座千古名城了。

第六卷 之二十七 父子禅

金陵城内本来就人心思变,徐鹏举一倒戈,石头城的城防登时瘫痪,随高拱前来的戚继光便领新军占据各处码头,商行建即以徐鹏举带来的三千兵将为前驱,开进南京,城内百姓见没有开战,无不暗自庆幸,只是南京的六部官员大多垂头懊恼,脑子灵活点的早已预备好了后路,次之者也打起了奉承高拱的主意,而一帮下劣之徒却还在彷徨。

商行建有徐鹏举作为向导,不费吹灰之力地便占据城内的重要据点,跟着将皇宫一围,北南尊卑便成定局。

“我要去参见太上皇,着南京主事以上官员,至陛前听旨。”听商行建已经控制南京以后,高拱也下达了他的命令。

南京的大小官员这时早就都聚在了一处,却是嘉靖听说徐鹏举倒戈,大兵入城,仰天叹息道:“我大明养士百年,亿兆官民之中,难道就没有一两个忠义之辈么”

却有一个不知何名的小太监,奔了出来大叫:“君辱臣死天下岂会没有忠义之辈”竟然就在阶级钱撞头自杀

旁边几个大臣见到无不错愕,心想:“这小太监是吃错药了,还是读几本书坏了脑子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什么君辱臣死。”

嘉靖却对尸体痛哭起来,吩咐下去,命人从厚安葬。但属官领命之后却想:“这种得罪新主子的事,万万做不得。”就只是空口答应,并不打算执行,仅仅将尸体拖到角落里而已。

“钦差大人到了”

嘉靖慌忙收拾心情,整理好龙袍归位于龙座之上,喝令百官分文武立定,便见高拱高趾扬气走了进来,高学士如今的官位不过四品,这大殿之上,官位比他的高的至少十几个。可他走到哪里,哪里的南京官员就将头低下,哪怕是六部的尚书侍郎,都察院的都御使、给事中,

倒只有严嵩把持得住,他已知道自己十九无幸。因此心中反而坦然了些,看看高拱已走到嘉靖面前,犹然不跪,便叫了一句:“新郑你要做贾充,也不必写在脸上。”

贾充是三国时代魏晋交接的亲司马系大臣,司马代替曹氏的那场禅让秀,贾充出力犹多,是儒家评价体系中地“奸臣”。

高拱心中一凛。慌忙收敛了几分。跪下行三跪九叩之礼。

嘉靖这时已经连南京都失去了。就是这大殿之内。肯再听他号令地只怕也没几个了。但他居然还能守住他作为皇帝地最后一点面子。稳稳坐在龙椅上。问道:“来地是高拱吧”

高拱磕头称是。嘉靖又说:“好。好。好”若换在胡马南侵之前。高拱听到这几个“好”字非想破头皮以猜测嘉靖这样说话是什么意思。但现在局势一变。嘉靖威权尽失。他地那一套在北京行之有效地权谋之术。到了此时此地就完全无法产生作用了。高拱心里也不把他当回事。只是启奏道:“太上皇容禀。陛下在北京思父心切。抑郁将狂。又担心太上皇不适应南方地水土。因此特命臣来南京接太上皇回京。以尽天伦之乐。”

说着不等嘉靖答复。九月制作,便转过身来宣读圣旨。却是要圣旨中提到地二十三名大臣即日随驾进京。没提到地仍居原职。然而那二十三名大臣一走。南京地实职官员便被搜刮一空。这道圣旨措辞虽然客气。可当着嘉靖地面这么号令群官。竟是毫无商量余地。百官闻旨之后也未抗拒。一一接旨。

“软骨头。软骨头啊”嘉靖心中哀叹着。知道自己是无力抗拒地了。口中却哀声问高拱:“皇儿地身体可好这一年来读书可有进益太后安否皇后安否”

高拱一一作答。道:“陛下正当。读书日有所进。且举一反三。超迈群儒。太后、皇后身体都还康健。只是久不见太上皇。不免忧思。南望今年。一日犹如一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