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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只是两句对答,却已吸引来了许多同僚的眼光:“对啊,什么折子”

“我要保举一个人,只有这个人出马,才能保社稷,卫国家收复失土匡扶天下”尚若水叫了起来。

在场所有官员都是心中一动,或哦或呃:“对啊,对啊对大家快联名上书,保举他复出”刘左予因为这个月受到地打击太重,脑袋已经变得有些迷糊,一时竟转不过弯来:“你们在说谁啊”

“还有谁当然是镇海侯啦”

刘左予呆了呆,忽然嘴角裂开呆瓜一般的傻笑来:“啊对啊对啊要是镇海侯出马,那一定能收回新加坡的,我的铺面也就回来啊哈哈,哈哈夫人夫人为夫的有办法了你别回娘家啦”

手舞足蹈,歪歪斜斜往家里跑去了。

第六卷 之五十四 天子梦

朱载有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坐在金銮殿上,接受诸大臣们的朝拜不是例行朝会上的朝拜,而是“还政于天子”以后诸大臣的朝拜。在这个梦境中,徐阶、丁汝夔、方钝等人都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批柔顺的文臣,一批亲信的宗室,一群听话的太监。整个金銮殿,不再以首辅为中心,所有光环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朱载有一个梦,他梦见大臣们在他面前战战兢兢,每说一句话都要用眼角偷看自己的反应,然后揣摩着自己的心思应答,可朱载却又不肯让他们猜到自己的心思,所以他会故意今天言东,明日言西,让朝臣猜不到自己的想法而更加敬畏。朱载享受着被朝臣揣摩自己的心意的感觉,因为那是他手里握有生杀大权的象征,但他同时又要斥责、严禁朝臣揣摩上意,因为天子的尊严是不可侵犯的,因为皇帝的心思是任何人都不能够胡乱揣摩的。

“你们应该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地听话,按照朕的旨意行事”

诸臣颤抖着领旨。

是的,应该是这样。

朱载有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南巡了,到了南方,忽然想起当初有一个立了大功又犯了大错的老臣,叫什么对了,叫李哲。

那时候朱载已经蓄满胡须了,李哲也已经老了。在“还政于天子”之后,大批朝臣起而攻之,剥夺了李哲的侯爵,削了他家人的追封,刑部彻查下来,众官举报,定下“一百零八道罪名”

这个曾以兵权挟迫天子的奸臣,斑斑劣迹被一一揭露,如家藏百万黄金,后院里藏着几百个未成年的少女。遍引私人,勾结内侍,甚至还用佛郎机人的药方以初生婴儿秘制春药,在上海、福建和大员都开了酒池肉林天天荒淫,当然还有更加大逆不道的威凌圣驾、目无至尊总之这些罪名足够让李哲死一百次按罪当诛九族,李哲本人凌迟处死

不过。朱载还是心软的,他叹息着赦免了李哲诛九族的大罪,所有家眷流放边疆,李哲本人贬去凤阳守皇陵

直到几十年后朱载南巡,已经变成驼背的李哲才爬到他面前,口呼万岁。

“哎,李卿家,你怎么老成这个样子”朱载难过地说,他地这种难过。让旁边的太监、大臣都小声称赞皇帝真有仁心。

“想当年。卿家金戈铁马、驱逐胡虏地时候。那是何等地威风啊不料今日却哎。罢了罢了。朕赦免你一切罪过。明天你就回福建老家养老去吧。”

“皇上啊皇上啊当初哎。老臣万死。老臣糊涂啊”匍匐在地上地李哲激动得全身抽动。想要谢恩。却又说不出话来。这时候朱载是怜悯地望着他。不过他能看见地只是李哲背上那个抽搐着地罗锅。

“哈哈。哈哈”年轻皇帝做着梦笑着。这让他身边地妃子很害怕。

朱载地梦里。甚至没有万国来朝。他地梦里有地只是一切恢复“旧观”。大明地秩序继续走上“正轨”。

近来。这些梦本来已经有一一实现地趋势。至少在接近。可随着南海战报地到来。情况忽然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地转变。

朱载就不明白。那么遥远地南海。干系很大么为什么朝廷地反应会这么大

在他心目中,依然没有把南海作为国家本土的意识,他概念中地祖宗之土,仍然不过是北临长城、南至粤桂这一块大陆,吕宋、巴拉望都显得不甚重要,至于新加坡和婆罗,那更是可有可无了。

但那部分言官清流,为什么却忽然计较起南海的得失来了呢

朱载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种国土意识。已经和最激进的开海派是完全对立的因为开海派主张对海外进行无限扩张;也和开明派有了隔阂开明派是承认开海派已经取得的海外成果的;甚至连保皇派的部分人和朱载也貌合神离这部分人虽然在政治上倾向于保皇却又在开海中得到了利益,正如尚若水和刘左予。

朝中几派力量的对比。微妙而平衡,在李彦直丁忧以后,开海派在舆论上一度失声,开明派掌握了朝政,而保皇派则利用“还政于天子”这个话题掌握了舆论地主导权。可是这次南海诸岛的失守却彻底改变了这个格局。

保皇派的士大夫,并非人人都重视南海的,可他们中间的一帮人却由于在南海购置产业并从中获利,不知不觉中已被李彦直绑架上了这艘战船上,有这一帮人倒戈,保皇派马上就分裂了。

与此相对应的,由于南海的战守问题成为舆论焦点,掌握海上力量的开海派自然而然地就重新回到话语权的中心来,开海派、开明派和保皇派一部分一加联合,整个朝局马上就出现了颠覆

对于这中间地微妙变化,朱载到现在还没搞懂呢他只是觉得老天爷太开玩笑,只是觉得事情变化得出乎想象,他看到了这种变化,却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化,更不知道这盘棋局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背后具体是那几个人下了哪几招棋子。

徐阶是明白的。

这次的事件,他一开始觉得李彦直做得实在漂亮,漂亮得有些恐怖人在福建,居然还能够操纵北至京城、南至南海的军政大局

可他很快就觉得,这次的事情套路与李彦直以往的行事风格有微妙的差异。这种微妙的差异是很难用言语来表达的,但在徐阶这样地官场老狐狸眼里,两种权谋套路地差异哪怕只是很小的差异也比长江与黄河地颜色差异要更加明显

“难道,不是李哲”

可从事件地得益者看来,应该是李彦直在操纵的没错啊。若是别人,也许思考到这里就停止了,但徐阶却继续深思。

从利益结果反推回去的结论,和从事件推演过程中看到的表象既然矛盾,那也就是说可能有新的变数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