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只觉这一路来的妙闻奇遇,尤以今日为甚。
天下第一高手明将军竟然便是四大家族的少主,而白道杀手之王虫大师与明将军关系更是微妙,几可算是一母所出。苦慧大师到底说了什么话才令得四大家族一任明将军拜人昊空门景成像亦因此废了自己武功六十年之约一月后即至,御泠堂这次又会订下何等赌 约而青儿到前山出入自如,可见这后山虽是禁地,但四大家族的人却都知道愚大师的存在,只怕自己逃到此处,亦瞒不过景成像的耳目,却不知他又会如何对待自己
忽然想到一事:明将军既是四大家族的少主,景成像等人怕是不愿暗器王挑战明将军,会不会因此而刁难林青难道苦慧大师的预言就是明将军会败在暗器王手上,所以景成像才要先废自己武功,然后以此要挟暗器王么梵溟轩呆了片刻,复又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推论。 虽然林青在他心目中犹若神人,但若要以一人之力对抗四大家族的诸多高手又是谈何容易,四大家族自然犯不着利用自己来威胁林青。难道苦慧大师的预言真与自己有关么可又实难相信他能预知数十年后的事情梵溟轩虽是知悉了不少秘密,却仍觉扑朔难解,找不到一点 头绪,反是泛起更多疑问,小脑袋中一片昏然。
梵溟轩知道多想无益,索性听天由命,只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重又起身,燃灯读了一会儿天命宝典,虽是字繁意深,但参照以往许漠洋所传皮毛,倒也大有裨益,许多疑难处豁然贯通。他越看越有兴味,只是这一天身心劳累下再也支撑不住,头渐伏渐低,终于趴在桌上睡着了。
在梦中似还见到景成像的歉然目光、愚大师的种种说辞、水柔清的如花笑靥、青儿的顽闹嘴脸最后出现在脑海中的是黑红双方纠缠在一起的棋枰战火,似又在解那纷繁复杂的蔷薇谱,忽又想到花嗅香所讲的下棋故事,心中忽有所觉,却又理不出什么思绪
隐约似还觉愚大师重将自己抱起放在床上,嘴中仿佛还嘀咕了一句什么,睡意又重重袭来
第二日一早,天色蒙蒙初亮,梵溟轩便爬起身来。
青儿从树间冒出头来,对他咧嘴一笑,又忙不迭地掷来几枚不知名的山果,梵溟轩在溪边洗漱一番,咬一口果子,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再喝几口略带甘甜的溪水,一时只觉耳聪目明,神清气爽,心情好得无以复加,只恨从小未学过什么山歌小曲,不然定要大唱特唱。
梵溟轩心中记挂着那蔷薇谱,又走到石桌前,将已被拂乱的棋子按记忆重摆好。青儿却是不依,生拽硬扯地将梵溟轩从石桌旁拉开。梵溟轩无奈,只得暂放下棋局,与青儿爬树捉鸟,戏水摸鱼,玩得不亦乐乎,渐渐忘形,似又重温了一遍幼时的快乐。
一人一猿在林中足足闹了一个多时辰,青儿不知疲倦,梵溟轩却是累得气喘吁吁,吃了几个果子,缓缓回到小屋,方见到愚大师已立于石桌边,望着棋局陷入沉思中。
梵溟轩怕愚大师太过伤神,却不知如何劝慰,忽想到昨夜梦中之事,走近道:「愚爷爷先不要想棋,我给你讲个下棋的故事。」愚大师久不与人往来,经昨日与梵溟轩相处,对他便生出一份感情,闻言笑道:「你且说来听听。」梵溟轩便将花嗅香讲与自己的那个山中客遇见二 鬼下棋的故事细细道来,后又续道:「我当时听了笑得要死。以前只知道世人怕鬼,现在方知鬼也是怕人的,何况是这两个胆小鬼。」
愚大师听罢却是微微一怔:「老夫从未听过这个故事,似是颇有隐喻。」梵溟轩心中一动:「这个故事是蹁跹楼主花嗅香告诉我的,他当时似乎也怪我没有听出其中深意。」愚大师似有所悟:「花柏生饱读史书、智力谋略在四大家族中不做第二人想,其子想必也不凡。」 他猛然一拍白发苍苍的脑袋,「我知道了,这个故事讲的是执拗。」
第二集 第三百四十九章 破绽
第三百四十九章 破绽
梵溟轩不解:「如何执拗」愚大师反问道:「那人起初闻棋声不寐,后来却为何无棋声难眠」梵溟轩道:「那是因为他习惯了棋声」
「不错,习惯二字便是其中关键所在。」愚大师截口道,「正如人常居鱼虾之肆而不觉臭,常驻荒冷之地而不觉寒。人虽不比禽兽善于适应环境,但久而久之,亦会对身边固有的一切产生一种依赖」他刮刮梵溟轩的鼻子,「比如你若是吃习惯了大鱼大肉,一旦让你久不动荤腥,定然是叫苦连天吧」梵溟轩笑道:「我倒是习惯了青菜素饭,若是让我天天大鱼大肉才不习惯呢。」
愚大师一呆:「标家里很穷么」梵溟轩一挺胸:「当然不穷啦。不过我从小和爹爹一起生活,他还不如我会做饭呢,平日又懒得去弄,将就些就是啦。待到过节赶集的时候,我们就去城里好好大吃一顿。」愚大师见梵溟轩如此懂事,更是喜欢,柔声问道:「你妈妈呢」 梵溟轩最怕别人提及自己的母亲,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低头不语。
愚大师何等眼力,察言观色下登时猜出梵溟轩的母亲可能已不在人世,心中怜意大生,轻抚梵溟轩的头,叹道:「孩子你也不必伤心,你尚有个好爹爹和好爷爷嘛。」梵溟轩听愚大师如此说,鼻子一酸、眼眶一红,轻轻抱住愚大师,咬住嘴唇强忍着欲要滴下的泪。他二人虽相 处不久,却甚是投缘,此刻真情流露下便如亲祖孙一般。愚大师怕梵溟轩难过,手指在他头上轻点,将一丝精气由灵台大穴渡入梵溟轩体内,助他驱开愁虑。
在愚大师手指点上梵溟轩头顶的一刹那,梵溟轩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女子的纤秀面庞,似正泪眼涟涟地望向自己,眉目间满是不舍,梵溟轩忽然脱口大叫一声:「妈妈」愚大师连忙收功:「怎么了 」
那女子影像瞬间即逝,梵溟轩犹是呆张了嘴,半晌方喃喃道:「刚才愚爷爷手触到我头顶的时候,我似是看到了一个女子的样子。」「哦。」愚大师大奇,「是你妈妈么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虽然从未见过这个女子,但直觉中总觉得她就是我妈妈」梵溟轩摇摇头,一脸的神思不属,「说来也怪,我对小时候的记忆没有一点印象,好像一生下来就已六七岁,和爹爹在清水镇生活,这之前却是全无记忆。」